柳夷光半晌无语,又喜欢喝又不能喝,这毛病,简直与她如出一辙。
“螃蟹也太好吃了!”柳三郎君一手抓着一只黄金炸蟹,左一口,右一口,倒是把规矩都扔得七七八八了。
柳大郎君的脸已经黑了。再瞧柳夷光,她倒是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老三的失礼而露出鄙夷的神色。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还只是城府太深。毕竟她的侍人,此时面色也带着些惊讶。
帝都的风气,他们来了半月有余,也有七八分了解。且不世家子弟看不上习武之人,就连那些家世普通的读书人,在武将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这段时间,明里暗里没少被讥讽。若不是还保持着军人基本的体面,他们早就动手了。
柳夷光还在与螃蟹做斗争。
她吃蟹只用剪刀,其他的拆蟹工具全然是摆设。剪刀与蟹脚配合,一会儿便将蟹肉都剔到龙子里,堆成山的雪白色螃蟹肉放一堆儿,然后再将蟹黄淋在上头,用金色的大勺子舀掉一半,放入口中,蟹黄与蟹肉完美融合,鲜甜的蟹香在口中爆炸,简直太满足了。
额,柳大郎君忽而觉得自己可以收回对她城府深的猜测。她这吃法,也算粗旷了。
吃完一只清蒸蟹,又吃了一只橙酿蟹。鸢儿出声提醒:“大娘子……”
“我再吃一只,就一只。”柳夷光满是祈求,她等吃螃蟹已经等了好久了。心想,这回还是吃得清淡了,下回一定要做香辣蟹。
鸢儿被她这么看着,忽而红了脸。无奈退步:“那您吃罢。”
三位郎君心想,长成这样,可太犯规了!
合宸宫,灯火通明。
石楠将密信呈了上去。睿王看过信后,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冷了。他走到窗前,打开窗,看着窗外悬挂的半盏月,明亮耀眼。
可真是个没良心的,跟旁人赏月吃蟹那般愉快。他昨日到今日,可连饭食都没怎么用。
常星看他寂寥,忍不住叹气,您这样有什么用?倒不如迅速些将阿柳姑娘接进宫里来才是。
到底还是心疼主子,常星思量着这两日听来的趣事,“殿下,听端亲王府昨儿又辞退了一批厨娘。”
端亲王府换厨娘算什么新鲜事儿?祁曜听了,就连头发丝儿也没动一下。
“今日,端亲王世子张了榜,是要举办一场美食赛,头名不仅能得赏银万两,还能到端亲王府做主厨呢!”
祁曜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今儿子彦在他面前都极心,原来是怕自己知道他又在外头胡闹。
“听光报名日截止至本月末,九月初九便开始比赛。”常星饶有兴趣地继续介绍:“听,端亲王世子还扬言要找金舌头来做评牛”
祁曜觉得有些心烦。
“殿下,您知道他的金舌头是谁吗?”常星热心地解:“金舌头就是自号奇烹先生的尚书左仆射东方大人。”
祁曜转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必再了。”
常星立马噤声,好像并没有取悦到主子,反而主子看上去更寂寞了。
可是,为什么呢?赈灾得力,百官赞颂,圣上亦不吝嘉奖,还给了不少赏赐。
祁曜回坐至大案边,目光落在奏章之上。
雕阴失守,浮尸数万。帝都之民,却只关注端亲王府的那些事儿。
又何止帝都之民?满朝官员都沉浸在国富民强,胜周遭国甚多的自大中,竟真以为这次能和谈出什么结果!
祁曜很难受,赫贞予这回恐怕要以大夏子民的鲜血来戳破这瑰丽的梦。
今日翻阅了不少十多年前的军务卷宗,他惊讶于叶国公的强兵之才,用兵之能!
圣祖得此才竟能忍心杀之!他只觉得心痛难忍!
若是叶公还在?他忍不住想,若是叶公还在稽胡可还敢踏入大夏领土?还能伤大夏子民?
常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心中惶恐不安,他从未见过主子情绪如此外露。
他悄然退了出去。宣宜姑姑满脸愁容,看向常星:“主子这是怎么了?今日都没怎么吃东西,都这个时辰了,还在处理公文。”
常星摇头。他现在无比希望阿柳姑娘能在这里,恐怕,如今能让主子开怀的,只有她一个。
“不如让膳堂送些汤品来?”宣宜姑姑问常星。
常星摇头:“罢了。”现在送吃食过去,主子并不会吃用,搞不好还弄巧成拙。
宣宜姑姑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咱们主子什么时候成婚,身边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
常星听了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谁不是呢!若是阿柳姑娘的身世不那样复杂多好。
次日清晨。
柳夷光吃过早餐,便邀请三位郎君一起去种菘菜。
她只做了个示范,柳三郎君便抢着要自己动手。
柳夷光含笑把锄头交给他,站在一旁指导。
“阿兄可帮了我的大忙,我今儿要去端亲王府和寿阳郡主府一趟,不好弄脏裙子。”
柳三郎君挥着锄头,头上已经渗出了汗。这玩意儿看着简单,可操作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不过,他好像有点了解她为何喜欢种菜,这种把种子埋进土里,等它长成蔬材过程,还真有点儿让人期待。
柳大郎君和柳二郎君也兴致盎然地玩了玩,柳夷光在一旁耐心地指导。
在下人眼里,这还真是奇怪的兄妹友好的画面。
柳三郎君站在她旁边,挠了半的头,才:“你要出门?待会儿我送你过去。”
柳夷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