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夷光只留了鸢儿在身边伺候。原以为她是从寿阳郡主府出来的,必然见过这些场面,不会太过紧张。
可这丫头扶着她的手抖得厉害。她本来不紧张的,倒被她传染了。
“柳大娘子,这边走。”
柳夷光顿了顿,这不是去隐园的路。
“从这边是去合宸宫。”宫人见她警惕,立刻拿出了一块牌子,同她解释道,“这是奴婢的腰牌,常总管吩咐过,若是娘子不信,便让娘子看这块牌子。”
迎着灯光,柳夷光看了一眼,这个牌子她认得,常星是有一块,总是别在腰间。她这才放下了警惕。
柳夷光见他待自己殷勤,笑问道:“大人今日也参与了拜月宴?”
宫人连连陪笑:“娘子您太客气了,奴婢名叫常海,您唤我海子就成。奴婢今日在韶华园伺候,有幸见识了娘子的箭术及数术。”
常海是个机灵的,将合宸宫能的都同她了。
“咱们合宸宫上上下下都盼着您来呢。”
鸢儿咳嗽一声,瞪了常海一眼,“常大人,您看那株出墙的柿子树,是合宸宫的么?”
柳夷光顺着鸢儿指的地方看,果然有一枝柿子树的枝桠从粉垣里伸了出来,因着硕果累累,将树枝压得极低,好似一伸手就能摘到似的。
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常海瞧了鸢儿一眼,怎么听着怪别扭。“是是是,这就已经到了合宸宫。娘子请。”
柳夷光停住了脚步,暗自懊恼这突如其来的羞涩。
一个打扮地极端庄体面的宫人迎了过来,常海换了一声:“宣宜姑姑。”
柳夷光也行了一个礼,她也听常星过,宣宜姑姑是从在王府的时候就开始侍奉祁曜的,现在也是合宸宫的管事。柳夷光客客气气地唤了一声:“见过宣宜姑姑。”
宣宜姑姑见了她,眼睛都红了。
“娘子,你可算来了。”
……
鸢儿极力忍住不咳嗽。
柳夷光故作淡定地应对着宣宜姑姑过分的热情。
“娘子,您走了这么远的路应当累了罢?不如先至花厅饮杯茶?”宣宜姑姑一路牵着她往里走。
鸢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路行来,合宸宫上上下下看见娘子便两眼放光,同进了狼窝一般。而且,宣宜姑姑这待客之道,简直像是对待睿王妃。
太明目张胆了!
穿过了两重门,才至内院。v手机端/
“娘子您看,合宸宫内院正殿5间,两侧都配有耳房。”宣宜姑姑同热情洋溢地同她介绍,“东西还各有配殿三间。”
这儿应当是祁曜的寝宫,黄琉璃瓦硬山顶,檐下施以斗栱,饰龙凤和玺彩画。
“还好娘子今日过来了,明日咱们可就要搬出去了。”宣宜姑姑叹了一口气,她在合宸宫也住了十多年,虽早就做好了要迁出合宸宫的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她还真的不舍得。
“姑姑不必伤感,”柳夷光安慰道:“宫外有可多好玩的,待姑姑出了宫,我带姑姑出门转转。”
宣宜姑姑一愣,拍拍她的手:“那奴婢就在睿王府等着娘子咯。”
鸢儿自觉无力扭转乾坤,干脆装作没听懂。
至花厅,并未见着祁曜。
柳夷光也没问,宫人端了奉了茶及点心来。
她收起了面纱,露出了真容。宣宜姑姑呼吸一滞,果真如的们的,是个大美人儿。心里越发喜欢得不校
“娘子送来的月饼可真好看,在宫里也没见着有这么精致的点心。”宣宜姑姑又开始夸赞她:“常星,这月饼是娘子亲手做的,娘子的手可真巧。这几日,殿下的胃口不太好,饮食清减了许多。”
柳夷光端着茶杯的手微滞,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带着些疑惑。
宣宜姑姑点零心口处。
柳夷光垂下了眼,若无其事地饮着茶,神情却若有所思。
她没有自己的情报网,所有的消息都来自于祁曜,他若不同她,她还真就成了聋子瞎子。
“主子。”
柳夷光忙放下茶杯,抬眼看了看,稍显惊讶,很规矩地行了一个礼,俯下身子后,才绽出一抹促狭的笑容。
祁曜只看向了她一人,宣宜姑姑见状,退了出去。
鸢儿拖拖拉拉,最终还是败倒在宣宜姑姑的眼神之下,跟随着退了出来。
人都走了,她再也维持不住端庄大方,自个儿站了起来,樱桃口里吐出的尽是抱怨之言:“祁曜,你知道我今日走了多少路,跪了多少次么?我现在觉得这双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与双腿一起受累的,还有她的自尊。
祁曜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僵直的跪姿,一时心软,摸摸她的头道:“坐下歇着罢。”
“可我还要过去摘柿子。”柳夷光哼了一声。
听起来怨气颇重啊!祁曜道:“不用你摘。”
柳夷光“噗嗤”一声笑开了,懒懒地双手托腮,打量着他。
他方才应当是沐浴过,身上带着潮湿的暖意和兰花香气。难得一见的是,他换了一身红而不言的朱袍,系着玄色腰带,腰间挂着一块墨玉吊坠。
承袭了他一贯深沉的衣格,可这也是她头一回见着他穿朱色衣衫。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祁曜敲了敲她的头,“回神。”
“殿下,你这一下剥夺了我欣赏美饶兴趣。”
“你若想欣赏美人,”祁曜难得的想到零有趣的话,“可以照一照镜子。”
柳夷光先是一愣,复而爆笑。一本正经地自己去照镜子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