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人清一色是附近的老乡,绝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

虽然说农村的经济发展速度挺快,但经济发展的水平和生活质量和城镇居民还是没有可比性。城市里挣得多,不知道第一个去尝试的人是谁,反正一传十十传百,二十几的,三十几的,四十几的,一窝蜂全都往城市跑了。

其实还真没有几个是愿意就这么把老人孩子搁在家里一年到头才见上那么一两面,只是生活所迫,都是没有办法之举。一大家子每天脸朝黄土背朝天把一身的力气都用在那一亩三分田里,可到头来还是发现手头里根本没法有积蓄。

年轻点的都去打工了,绝大部分去的都是广东,那儿轻工业发达,只要吃得了苦总能在电子制造厂、服装厂找到一份工作。在流水线上像机器一样工作的那种。

当然,他们绝大部分是那种大字不识几个憋死也憋不出一句话的地道农民工,遇到了不公平待遇解释不清楚没能力也没有维护自己权益的意识,就只能咬碎了牙掺和着血水往肚子里咽。

虽说是生活所迫,但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留下年迈的老人和懵懵懂懂的孩子,导致老人活得艰辛,一把年纪还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

孩子的情况也很糟糕。

留守儿童缺乏父母关爱,容易自我封闭,性格孤僻。父母本就是人生的第一个导师,同时也是孩子情感的寄托。这些孩子在年幼时便与父母长期分开,他们缺乏安全感和归属感。慢慢的变得不愿与人交流,长期的寡言,沉默,焦虑和紧张致使这些孩子形成孤僻,自卑,封闭的心理,人际交往能力丝毫没有因为年龄增长有所增强。

陈瑾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什么社会学家,只是他在和有些孩子交流的过程中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不善于表达或者不乐意交流内心的不安、自卑、焦虑……

他在那儿呆的一年时间里见了好几起打架斗殴事件,有几次还有十四五岁的男孩子满身是血的送到他们那儿诊治,他八卦了一下,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其实就是鸡毛算起的小事引发的血案。

比如谁看谁走路的姿势不顺眼啊,谁觉得谁在嘲笑他什么的……

总之就是没人管束,不把上学当回事,整天和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混在一起到处找茬,当自己是盖世英雄整天做梦都妄想想统治世界的那种。

俩字概况——幼稚,仨字概括——闲得慌,四个字形容——愚昧无知,五个字概括——吃饱了撑的……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认知偏差,内心迷茫,满脑子怨恨情绪和偏激想法。没有人人教他们形成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未来除了迷茫还是迷茫。

当然,也不乏觉悟高的相信只是改变命运的一心好好读书的孩子……

总之,他挺感慨的。

作为窦医生的小助理,陈瑾很无奈,因为他发现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听不懂患者讲的话。

周边的几个村子的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彝族,虽然大人大多会讲汉语,但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孩子要么一点都不会,要么说得磕磕巴巴的,压根没法用汉语把病情表达清楚。

好在窦医生给力,经过长年累月的熏陶能听懂彝语,虽然他也不会讲,但是充当翻译还是可以的。

他十分佩服窦医生能在一番手舞足蹈鸡同鸭讲之后让患者明白他的意思。

医生不会嫌弃患者,但是相比老人和孩子,陈瑾还是更喜欢给年轻人看诊。除了语言不通这个主要因素,还有就是有些老人耳背,孩子则哭得他脑仁儿疼。

对着耳背的老人,窦医生的处理办法就是扯着嗓子吼,每次都听得他又是感慨又是想笑。

他知道笑了不合适,但是憋不住。

小孩子是最最恐怖的生物,尤其绝大部分小孩子还很惧怕医生这种生物,怕了就哭,哭了之后就一脸都是鼻涕眼泪。有鼻涕眼泪就算了,关键是都往衣服上抹了……

其实大人也不太讲究,也没给孩子准备个手帕什么的,孩子的衣服袖子上都是亮晶晶的鼻涕嘎巴。

他不是洁癖,但他每每想给熊孩子检查一下身体量个体温什么的都得强行逼着自己下手。

倒是窦医生仿佛不会被一切的外界环境因素干扰。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他一直很崇拜郭叔,但他总觉得窦医生比郭叔还了不起,具体体现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一日没人来看病,清闲了,陈瑾见窦医生抬了一条椅子端着茶杯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活出了一副七老八十的模样。他有样学样,抬了一条小凳子拿着茶杯去晒太阳。

窦医生笑着看了看他:“我没想到你这样的孩子会愿意来这地方,呃……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你和这里挺不搭的。”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其实来过好多你这样的,都受不了,都匆匆离开了。呆得最长的一个是前年来的一个小姑娘,差不多呆了三四个月吧。”

陈瑾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是因为喜欢的人才一时头脑发热做的决定,也没好意思告诉他他也很受不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要不是席暮凉在镇上,他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片云彩的那种。

窦医生说起这些的时候挺平静的,没有愤怒没有讥讽没有悲哀,就只是很平淡的陈述一下事实。

陈瑾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接上那个话题,所以果断选择了换一个话题:“窦医生,你家在哪儿啊,你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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