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军宿刚刚出了员渠城没多久,就被乌贵派出的杀手盯上了,他们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动手,只得悄悄地跟着他,一直到了人烟稀少的荒郊野外才动起手来。
军宿归心似箭,一心想要马上赶回双河城,好劝说父王回头,哪有心思注意自己的身后,所幸正好遇到妹妹和汉使一行人,否则今日定然凶多吉少了。
大家听了军宿这一番精彩讲述之后,都对西域有了新的认识,更是惊叹西域的局势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凶险莫测。
听说焉耆已经决定支持大汉和乌孙一方,车师虽然现在还不确定,但料想经过军宿的努力劝说,不久后也有很大可能会改变策略,董洪熙不由得欣喜异常,对军宿说道:“在下身为大汉派遣到匈奴和亲的使臣,在外飘荡了一年有余,历尽了千辛万苦,眼下总算是看到了重新回到故土的希望。然而这些并不是让我最激动的,听到焉耆和车师将要背离匈奴,转投到大汉旗下,这才是最令人欢欣鼓舞的。自从先帝数次派遣使臣通使西域诸国,当然之后也免不了一些征伐杀戮,然而却始终无法动摇匈奴在西域的统领地位。焉耆和贵国坐镇西域东北门户,倘若此次这扇大门真地能向大汉打开,大汉边关和在西域屯田军队之间的交通来往将更为顺畅,汉兵向西域纵深行军再无窒碍,我想过不了多久,大汉和西域诸国联手定能赶跑在西域作威作福多年的匈奴势力,让西域众多城邦重新回到当初自由发展时的样子,恢复蓬勃生机,当然这与阁下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汉使尊台过奖了,在下只是一个西域孱弱小国的太子,因为平素一心仰慕大汉的清平盛世,又痛恨匈奴在西域的残暴不仁,才一心想要赶跑他们。如果将来大汉真地能够帮助我们实现现在还无法想象的繁荣昌盛,即使在下为此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军宿脸上的表情坚毅,早已做好了为自由而战的准备,他见在此地耽误的时间已然不少,继而又说道:“在下身有要务,还要赶回双河城,无法恭送汉使尊台,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军宿再次上马,就要向着双河城的方向进发。
阿摩丽见兄长要走,也翻身上马,大声说道:“兄长,你一个人势单力孤,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两个恶贼算计,我随你一起回去,有什么事也好多个人商量,”说完,她转头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神情还有些萎顿的赵长信,接着对汉使等人说道,“此地径直向着西南方向,还有不到两天的路程就能赶到渠犁了,匈奴铁骑不敢在这里横行霸道,诸位可以放心前行,我要回去帮助兄长成就大事,不能再为大家领路了,就此别过。”
阿摩丽话音才落,却听见军宿说道:“妹妹不可。我身为车师太子,乌贵和乌屠斯就算再狡诈凶狠,也不敢公然行凶,对此父王也不会答应,只要我加强戒备,自身安全还是不成问题的。你就不同了,乌屠斯那恶魔已经凶相毕露了,想来不会再对你客气,你已遭匈奴悔婚,将来不可能再和西域他国贵族通婚,在父王那里,你已经变得无足轻重了。你回去我还要另外分心照顾,一个不小心就要被乌屠斯糟蹋侮辱。为了保险起见,你就留在焉耆,等着过一段时间局势稳定了,我再派人来接你回去。”
听到兄长这一番话,阿摩丽不禁皱紧了眉头,她知道兄长所说的都是实情,想想乌屠斯那张令人憎恶的**嘴脸更是让人不寒而栗,可是就这样让兄长只身犯险,她却心有不甘。
正在阿摩丽犹豫不决时,却听见张望之朗声说道:“你兄妹二人也不必互相牵挂担心了,我看不如这样。公主殿下也不必屈身待在焉耆,整日无所事事再闷出病来,不如随我们共同赴汉。董汉使向大汉天子交付使命时,正好可以顺便把公主带到朝中觐见天子,向他说明车师和焉耆两国联汉抗匈的诚意。昭帝如果知道西域的东北门户已经打开,必定会调整大汉在整个西域的战略部署,变得更为积极和强硬。等到有朝一日,赶跑了在西域的匈奴势力,太子军宿在车师的地位肯定再也无人能够撼动,人身安全更是没有问题了。到那时,公主再回到车师也不迟。”
“对,就这么办,昭帝见到车师公主亲自来朝中觐见,必然会相信焉耆和车师亲汉的诚意,这样同时也可以暂时躲避国内乌贵势力对公主安全的威胁,此计一举两得,真是妙哉啊。”
董洪熙摇头晃脑地还想要再继续说下去,却听见军宿说道:“就是这样了。妹妹,不要担心我的安全,大汉越是尽早出兵援助乌孙,我就越是无碍,等到匈奴势力在西域消退,就是我在车师掌权之时。我这就走了,你见了大汉皇帝说明情况,便是对我最有用的帮助。”
说完,他也不待阿摩丽争辩,催动坐骑,已经走得远了。
公主阿摩丽无奈,只得一边心中暗暗祈祝兄长此行平安,一边引领着众人继续向着渠犁的方向进发。
众人现在都是归心似箭,路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到了第二天太阳西斜时,终于远远望见了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
这颗象征着生机的绿色宝石镶嵌在苍白荒凉的西域大地上,显得格外醒目。
几个汉人在近一年的时间里见惯了草原荒漠,飞沙走石,此时亲眼见到在梦境中才会出现的故乡温软景象,都是情难自已,在他们的口鼻处肆意飘来荡去的都是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