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大汉出兵援助乌孙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契机,一来可以尽自己所能调控的资源对匈奴铁骑实施致命打击,走出征服匈奴的第一步,二来借助战功将两位兄长扶植起来,就算霍光察觉到了自己的用意,名正言顺,他也说不出什么。
现在西域的焦点似乎全部都集中在了乌孙身上,其实不然,车师虽小,国力也微弱,但是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必然不会是一片平静乐土。
西域南道自从傅介子斩杀楼兰王安归之后,经过几年的经营,几乎已经被大汉完全掌控,然而北道却一直处于匈奴铁蹄的蹂躏之下,关键原因就在于匈奴近而大汉远。
大汉要是想在西域近一步有所作为,就必须解决两个问题。
其一就是给匈奴以重创,让它不敢甚至没有能力再染指西域,其二就是借助西域众多城邦自己联合起来的力量抵抗匈奴铁骑侵扰。
然而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就算刘病已未雨绸缪,料事如神,也决不敢保证仅仅通过一场战役就一定能将对手置之死地。
既然第一个问题暂时还没有明确的解决之道,刘病已就只能把视线投到解决第二个问题上了。
西域虽然号称三十六国,但相对独立的城邦远远要大于这个数字,所以尽管拥有广袤万里的疆域,但真正可以用来抵御强大外敌的虎狼之师却似乎只有乌孙健儿才配得上这个称号。
自从上次与匈奴爆发小规模冲突,郑吉上报以焉耆为代表的西域军队普遍战力低下之后,刘病已更是对自己的这一想法深以为然。
乌孙既是这次与匈奴对抗的西域主要军事力量,又是在大汉撤军后可以荫护西域其他弱小邻国的强大羽翼。
如果没有乌孙,大汉也没有此次重创匈奴的决心,如果没有乌孙,汉军撤兵之后的空隙也没有人能填补。
在大汉与匈奴争夺西域控制权方面,乌孙再次回到了任谁都不能无视的核心地位。
那么怎么能让乌孙心甘情愿地发起主动攻击,缠绕住匈奴铁骑主力,从而让汉军有机会可以重创这个强悍的游牧民族呢?
怎么能让乌孙意志坚定地护卫和它不沾亲带故的其他西域小国呢?
除了利益之外,还有什么?
可能刘病已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口若悬河、随机应变的辩才为他说服乌孙,让乌孙能够按照他的意图去行事,这样才会有一丝机会让沉寂落寞已久的大汉皇权在周围密布的荆棘中崭露头角。
那么这个出使乌孙不辱天子使命的人究竟应该选择谁呢?
董洪熙虽然老成持重,也去过不少地方,经验丰富,但才智太过平庸,未必能达成刘病已的愿望,那么还有谁呢?
大汉人杰地灵,满朝文武中有能力有担当的才俊之士似乎也不在少数,但刘病已将这些人逐一在脑海中审视筛选,却发现没有一个能为自己所用。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已经被霍氏家族招揽于旗下,或明或暗维系着以霍光为首的霍氏集团的利益,刘病已怎么能启用这样的人去出使乌孙执行自己的密令呢,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苦思冥想了好几日也没能琢磨出个头绪的刘病已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
这个人忠肝义胆,对汉祚忠贞不渝,绝不会与霍家同流合污,正是那个流亡匈奴十九年不屈一身傲骨的典属国苏武。
苏武回到大汉后任职典属国,曾经因为儿子苏元参与上官桀谋反一案而被褫夺官职,直到宣帝即位后,不仅官复原职,还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
按道理来说,苏武对刘病已只有感怀涕零的份,更何况以苏武的名气、气节以及与通使异族的经验来说,他本是可以被宣帝委以重任出使乌孙的最佳人选,然而已年界七十的苏武是否还能够经受得住外域风沙之苦以及颠沛流离的劳顿,这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了。
好在苏武一直在处理外族使臣进京的接洽事宜,不仅对藩属于大汉的各个国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更是对可以通使外族的每个大汉官员的秉性和才能熟稔于心。
当这个为大汉殚精竭虑了一生的老臣被宣帝问及谁可以承担起出使乌孙的重任时,他毫不犹豫地推荐了一个人,那就是曾经在异乡和他荣辱与共十九年的常惠。
对于苏武口中极力举荐的这个常惠,刘病已就连听都没听说过,当然心中狐疑了起来,然而在苏武讲述了一个故事之后,他的顾虑被彻底打消了。
就当苏武在匈奴被羁押的第十九个年头,已经是昭帝在位的时候了,大汉和匈奴的关系有所缓和。
昭帝感念苏武的忠烈气节,特意派出使节前往匈奴迎取他。
然而老奸巨猾的单于并不想就这样纵虎归山,一边派人将苏武藏匿收押起来,一边对大汉使臣谎称苏武已死。
那汉使闻听苏武已死,明知是匈奴单于的推托之辞,却也是毫无办法。
就在他准备无功而返时,却遇到冒死前来设计搭救苏武的常惠。
常惠知道单于虽然狡诈,但对于神明却敬畏得很,于是教授汉使编造了一个故事,以打动单于的恻隐之心。
那汉使依着常惠设定的计谋,告诉单于,此次之所以大汉派使臣出使匈奴,缘于大汉天子在射猎时射中了一只大雁,雁脚上绑缚着一封信札,上面写有苏武还存活于匈奴北地的神谕。
大汉天子按照上天的指示前来迎接被神明关照的苏武,还望单于顺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