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起航,颜慕儿依着船边回看濮阳,心中暗暗的道了一声谢。
却不知那向来冷漠示人的于禁,此时正立与远处的高楼之中眺望,身边有一壶热酒,有一人相伴。
看着越行越远的船舶,于禁默默的转着手中酒杯,沉声说道:“她终是我刀宗门人,咱们本已决定隐而不发,小弟却还是为其犯险,让兄长失望了吧。”
那人身形极为高大魁梧,几乎比于禁整整高出一个头,但满头白发似老翁,脸色红润若骄阳,端是面相怪异让人过目难忘。
他上前几步立与身旁,却是伸手抢过于禁手中酒杯,浅浅尝了一口,道:“烈酒伤身,你身上还带着伤,还是少饮几杯吧。”
想不到濮阳第一人的于禁此时竟受了伤,但之前他以带伤之身还能跟童渊打个不分胜负,不知又是什么人物竟有如此恐怖实力可以伤他?
于禁脸上分明带着蓬勃恨意,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左胸,不甘言道:“那畜生残杀州牧一门,竟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实在残暴不仁。偏偏此人实力超群堪称世间第一流好手,我于禁自出道以来少有敌手,平日眼高一等却不能保全州牧亲眷,实在是有负他的知遇之恩。”
白发文士神情凝重,不由皱眉道:“天下间能够将你伤得这么重的,至少须得拥有地元中阶实力,或者是他仗了神兵之利?”
于禁苦笑道:“兄长不知,要不是我天生异象,心脏在右而不在左,只怕已是一具尸体了。”
白发文士显然还是头次听得如此骇闻,语调也不禁提高:“你虽是初入地元境界,可一身武技俱出刀宗要义,什么样的高手居然可在极短的时间内伤你性命,难道竟是地元巅峰吗?”
于禁仔细回忆一番,凝神答道:“我虽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可感应此人的真气忽冷忽热,亦正亦邪,武技搏杀之间更是状若疯癫,毫无痕迹规律可言。我这几日想遍了九州各个高手,却始终猜不出他的身份,莫非又是汉帝暗藏的武道高手吗?”
白发文士微微摇头,否决道:“那羽林卫都督张辽倒算一个,但他尚在护送凌云王之尸身根本没有时间行凶,况且这世间地元巅峰的超级高手哪一个不是心怀大志之人,岂会行这般残忍无道之事。”
多番猜测,二人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虽然天下九州暗藏高手无数,但能够将一位地元高手如此轻易几乎击杀的,简直是骇人听闻。
白发文士想了想后,又道:“州牧一死,兖州大乱,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帐下不过万余人马,能保得城中数万百姓免于战火已殊为不易,报仇的事还是等以后再说。如今汉帝强召其余各地州牧入洛阳,就如那鸿门宴一般用心险恶,只怕今后各地如兖州般惨剧难止。”
于禁神情凝重,接话道:“如此一来,九州乱矣……”
白发文士却是讥笑一声,喝道:“乱世起息,我辈英雄才有用武之地。文则啊,我们就在这濮阳饮酒待新主,看看到底是汉帝效仿文景平天下,还是豪杰群起乱春秋……”
一路碧涛白浪,两岸青柳红花,置身在这美景之中,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只可惜,童飞跟夏侯兰以及太行张顺等人,在“意料之中”一起晕了船,只能躺在船厢内没有这般眼福。
可怜这些好汉武艺出众,但在这船上却是腿脚无力,偶尔闻得江中腥味竟忍不住呕吐起来,完败给江浪。
好在那于禁办事极为妥当,大概是考虑到颜慕儿一行人都是北方人,所以除了粮食外也备上一些香料,用来治疗晕船症状。
这些好汉经此一遭,心里都是暗暗下了决心,日后如果能够学会渡船最好,要是适应不了打死也不再走水路了。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同为北方人,从未坐过船的司马睿却毫无问题,惹得众好汉大呼不公平。
从濮阳顿丘到洛阳孟津,便是顺风顺水最起码也得将近二十日的行程,可为了赶在张辽之前到达,众人也是拼了日夜行程不断。
如此行进了大半个月,这一夜里夏侯兰等人又晕得不知所里,纷纷在船舱内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照顾妥当,司马睿趁着夜色来到船头,望着那一袭明月思绪远飘,想到自己离开并州已经快要三月之久,从未离家的他不禁思念尤甚。
虽因兄长司马朗的一番话而黯然不已,但司马睿到底是心性纯良,当离乡之情压过心中怨恨时候,在这寂静无人的时刻,明月高挂,他独身一人岂能不感伤几分。
尤其是念及刘虞温和的笑容,亲切而又宏伟的身姿,内心深处惨痛渐起,凄然泪下……
此时江面鳞光起伏,司马睿心绪动荡,浑然不知阵阵无风自起的汹涌正不断的拍打着船身。
倒是那守夜的于禁亲兵才闭了会眼,却被这风浪惊醒,正要降帆控船却发现司马睿一人在船头,他急忙上前想要扯回,却被一股莫名力量牵引,以至于立身不稳,只得大呼:“起风了,船头危险,回来!”
司马睿似有所悟,回头看着满脸焦急的亲兵,茫然的不明所以,但耳目渐渐清晰,心神回归,问道:“怎么了?”
与此同时,原本汹涌的江浪竟开始渐渐平复下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奇怪极了。那人心中暗骂一声,暗道自己在濮阳水军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反常的一幕。
这只是路途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