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布衣点头,不语。
……
……
兵部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兵部尚书虞东来被降为侍郎之后。这位看似受罚但在朝廷里依然有着很重位置的大人物,就喜欢把自己关在兵部衙门的书房里。无论白天黑夜,书房里那黑色的厚重窗帘都闭着。
所以无论是谁,走进这间书房都会生出一种压抑感。
前阵子亲手送出去七颗人头的虞东来这段日子越发的少言寡语,平日里也都是阴沉着脸。兵部的官员们不管是老人还是新递补进来的,在虞东来面前甚至都不敢笑。谁都觉着虞大人这次是真的不高兴,却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做样子罢了。
毕竟送出去七颗人头,会得罪不少人。虞东来虽然不怕,但也不想招惹没必要的麻烦。要知道在帝都里为官的,哪一个身后没有什么背景?
看着桌案上薄薄的几张纸,虞东来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几张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方解在樊固这三年来做过的事。虽然不全面,但相隔万里能查的这般仔细也殊为不易了。
“鹰鹫”
虞东来轻声叫了一声。
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黑袍男人立刻应了一声:“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是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身材很高挑,最大的特点就是瘦,虽然身上披着一件宽宽大大的黑色袍子,但却丝毫也没让他看起来丰满一些。正因为袍子太肥而他太瘦,所以看起来样子有些滑稽。就好像一根竹竿上挑着一块布幡,还是阴沉沉的招魂幡。
这个人身体瘦,脸更瘦。
因为颧骨吐出两腮下沉,所以看起来眼睛也有些向外凸着,就好像鱼的眼睛似的,而且还是死鱼的眼睛。
他不是一条死鱼,他是虞东来手下一柄好刀。
虞东来将桌案上的纸张拿起来递给鹰鹫说道:“这个少年郎,你亲自盯着,绝不允许他在帝都出什么意外。”
“可是……这个家伙和咱们兵部的人在樊固之死好像脱不了关系。”
鹰鹫语气中微微透着不悦的说了一句。
“不管那些……陛下将这个少年的名字写在了储才录上。虽然他这样寒门出身的子弟被陛下写进储才录的,十个人最终有九个就好像石头沉浸湖水里一样再无声息。但现在咱们动不得,谁也不知道陛下哪天兴致所在,会见见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等等吧”
虞东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一年之内他不能让陛下再想起他,那就只能怪他自己没有本事。帝都太大了……死个把小人物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卑职明白了。”
鹰鹫应了一声冷笑道:“我尽力让自己忍一忍。”
“卓布衣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女人。他历来不是一个为女色所动的人,所以这个女人必然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你也派人盯着些,如果过几天这个女人身上多了一件飞鱼袍……那就更不能动那个边军小卒,情衙那群野狗……撕咬起来根本就不管不顾。哪怕你只是动了他们嘴里的一根骨头,他们也会扑上来咬的你体无完肤。”
“喏”
鹰鹫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不过这就这样便宜了那小子,是不是有些太抬举他了?让他死不了,吃些苦头没什么吧?”
虞东来表情微微一窒,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别去想那些没意义的事,你弟弟死在了樊固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意。但只要那个方解能考进演武院,谁也动不了他。别说你,就是我也动不了。周半川只要还在演武院一天,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手伸进演武院的大门里面。”
鹰鹫嘿嘿笑了笑:“若是他考不进演武院呢?”
“最起码……”
虞东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得让陛下忘了他,或者……对他死心。现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件细微的事都有可能让陛下龙颜大怒。所以你还是忍忍吧,就算他考进演武院又如何?大不了三年之后分派出去在某处边城从军,你想杀他,最多忍三年。”
鹰鹫没说话,但心里却并不在意虞东来的话。
杀弟之仇,三年……太久了。
……
……
方解蹲在路边一棵大树的横枝上看着帝都的方向怔怔出神,远处那座大城的轮廓太壮观了些,以至于彻底颠覆了方解心中关于古城的概念。本来他一直以为,长安城再大也大不过前世时候的帝都。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离着长安城至少还有十几里路,但这样远的距离看过去,依然看不到长安城城墙的尽头,长安城之大由此可见一斑。不说别的,那么长那么高那么大的一圈城墙建造起来,就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只怕也就只有这个世界上的大隋,才有如此雄厚的国力。
“大犬”
蹲在树杈上的方解嘴里叼着一个花了二十五个铜钱在一个货郎手里买来的烟袋,抽的却是价值一两银子一斤的上等烟丝。虽然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抽烟,但他还是能极熟练的吐出一串烟圈。
他问大犬:“你说,小腰姐进了帝都会不会把整个情衙的人迷的颠三倒四?会不会有什么出身高贵而且潇洒帅气的年轻公子一眼看上她就没皮没脸的贴上去?小腰姐会不会……找到中意的人?”
“不会”
蹲在树下的大犬嘴里也叼着个烟袋,但却没有塞上烟丝。他或许只是觉着,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