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一下愣住了,心想这竖子难不成会妖法……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做出了一副棺材?
而且这副棺材看起来如此华贵,无论是漆工还是图案铭纹,一看就是君王级别的梓宫!
“先王梓宫驾到,请灵堂内的人暂时回避!”
奉常在前面摇着法器开路,提醒灵堂里的人暂时回避,既然棺材已经准备就绪,就要开始为先王收敛了。
其他人可以回避,但是吕不韦不用啊,等棺材停下之后,他就围着棺材仔细看了起来。
这具华贵的棺材完全是一副巨棺,黑色的漆底光可鉴人,红色的花纹很是醒目,棺材盖上不但雕龙附凤,在棺材的四边围木上还雕有各种神兽护法,棺材的头部铭刻着龙纹,一看就是一具龙棺。
这样一具龙棺,如此复杂的工艺,即便是数十个能工巧匠,也要花费一两年的功夫才能做成,为何陈子安在一夜之间就做成了?
吕不韦疑云重重,感到匪夷所思,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破绽,指着棺材头部的龙纹冷冷的说:“陈子安,这是怎么回事啊?”
棺材头部龙纹明显刚刚铭刻不久,上面的朱红尚未完全干透。
“相邦,恕弟子无能,无法在一夜之间做出一副龙棺,只好借了太后的凤棺,临时改成了龙棺。”陈子安如实回答道。
吕不韦一听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这竖子的变通能力,但依然沉着脸说:“君王梓宫,那是何等的尊贵,必须要专属定制,如何能胡乱借用?”
“如何不可?老身乃是太后之身,便是我儿见我也要行母子大礼,难道我的棺材还配不上我儿吗?”
华阳太后忽然重重地跺了一下手中的龙头拐杖,以示自己的存在。
吕不韦心里一惊,华阳太后不像下夏太后那么窝囊,年轻的时候不仅有美貌,而且心智超于常人,能让安国军独宠她几十年而不改初心,也绝非仅有美貌能够办到的。
即便现在他大权在握,满朝文武都奈何不了他,但是在华阳太后面前,他也得忌惮三分。
“太后,这个……布韦并无他意……只是……只是这凤棺改龙棺,似有不妥……”吕不韦期期艾艾的解释着。
“如今时间紧迫,老身用自身棺材敛葬我儿,有何不妥?难道你要让我儿暴尸一年之久吗?哼!”华阳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布韦不敢……布韦迂腐……太后教训的是……”
吕不韦见华阳太后动怒,心中大骇,他现在虽然大权再握,但是局势尚未稳定,若是得罪了华阳太后,她如果联合几个老臣罢黜自己的相位也是有可能的!
“那老身的棺材用还是不用?”
华阳太后盯着吕不韦,那双风华绝代的凤目虽然已经松弛苍老,但是凌厉的眼眸却让吕不韦不寒而粟。
“用用用……是布韦迂腐……只顾及君王礼仪,而忘了当务之急,布韦糊涂啊!”
吕不韦极力证明只是一时糊涂,并无其它用心,以免引起华阳太后的警惕。
“那就择时收敛吧!”
华阳太后见吕不韦已有忌惮之心,就适可而止,作为太后也不宜过多干政,再说现在正是国丧期间,不能影响治丧大局。
华阳太后说完,坐上歩與扬长而去。
“布韦遵命,太后慢走……”
吕不韦冲着华阳太后的歩與躬身行礼,直到华阳太后的歩與走远了,才直起身来,发现脊背凉飕飕的,居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陈子安躲在一边,见吕不韦在华阳太后面前唯唯诺诺,训的跟孙子一样,心想得意的腹诽着,狗东西,你这个权臣枭雄,别以为先王驾崩了,你就可以随便捏我……我可不是橡皮泥!
正腹诽着,忽然感到脸上有一种灼热之感,抬头一看,发现吕不韦那双死鱼般的三角眼正定定的盯着他。
陈安心里一哆嗦,正想抽身而去,忽然被吕不韦叫住了。
“陈子安,你这竖子……很好,做的很好……”
吕不韦咬牙切齿,说着口是心非的话,过去一把拉着陈子安的手,故作亲昵的说:“走吧,这里要开始收敛了,我们先回避一下。”
陈子安忐忑不安的跟着吕不韦出了灵堂,来到了外面的大殿一角。
吕不韦见四下无人,就松开了陈子安的手,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的三角眼,盯着陈子安说:“你这竖子,胆子不小哇!居然敢向太后借用棺材,为师倒是小看你了!”
“弟子不敢,相邦恕罪,弟子……弟子实在是没办法,本想一晚就能做好一副上好棺材,没想到根本不成,一急之下,就……就找太后借了棺材。”
陈子安见吕不韦凶相毕露,只好卖萌装傻,心想只要有太后罩着,吕不韦暂时也不敢把他怎样。
听了陈子安的话,吕不韦的三角眼眯成了一条缝,盯着陈子安的眼睛,见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似乎根本不藏心事,心想这竖子真是邪性,我一双慧眼识破了多少虚伪的人心,为何就看不透他呢?
“那你是因何想起向华阳太后借棺材呢?”
良久之后,吕不韦终于抛出了心中的疑问,他最担心的是陈子安在华阳太后面前说他的坏话。
陈子安一脸无奈的说:“其他人的棺材不能用啊,不是身份低贱,配不上君王的尊贵,就是身材太低,我本来是想借夏太后棺材的……可是她个子矮啊!”
要不是在国丧期间,吕不韦差点笑出声来,看这竖子不像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