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刚走出两步,通往祭祀的来路上发出声音:“虎哥,虎哥,你在做什么?”
蓝晓虎转脸一看,往地上啐了一下:“又一个来坏我好事儿的。”
蓝晓虎听着声音便知道,来人是他的结拜兄弟尤彪。
瞧见尤彪身后如临大敌跟着许多人,蓝晓虎质问道:“你带这么多人干什么?”
尤彪道:“我是来阻止你做傻事儿的。”
本来准备前往纪羽瞳藏身处查看的瑶族战士一看尤彪摆出的阵仗,便停下脚步,帮着主人撑场面。
蓝晓虎冷冷一笑:“傻事儿?汉人和我们世代之仇,我杀个汉人就算是做傻事儿?看你这副胆颤心惊的造型,怎么着?害怕啦?你堂堂一名闻名远近百里方圆的勇士,我杀个汉人,就把你吓成这样?”
尤彪道:“虎哥,你这是强词夺理,你明明知道柳仕元和其它的汉人不一样。他可是我们最最重要的军师,是大首领最最看重的智囊,这些年,能够百战百胜,让明廷军队的官军闻风丧胆,全是拜他所赐,他帮我们开创出了不小的一个基业。有他,我们会少伤亡许多战士,没有他,我们怎么可能抵得过明廷的那些将军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若杀了他,无异于自毁基石,大首领如果回来的话,他一定会……”
“我杀了他,大首领会把我怎么样?大首领会杀了我给他偿命吗?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你为什么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被他同化了,帮着他蛊惑人心?”
“你……”尤彪把头偏向一边,“我本来不想把话说得太过难听,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未尝不可。”
蓝晓虎呵道:“你放肆,今儿个,我偏就要杀他,我看大首领回来会不会杀我。”
尤彪道:“既然你撕破脸皮,我也就没设么好估计的了,虎哥,别把今儿个动他的事情往民族大义、民族仇恨上面靠,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一个纪羽瞳。你所有的举动,不过是你腿裆点肉在作祟。”
蓝晓虎道:“我为了纪羽瞳怎么了?你能奈我何?”
尤彪一招手:“不行,绝对不行,上。”
“哐啷啷……”尤彪身后的人拿出了武器,便要往上冲。
蓝晓虎张开双臂,怒睁圆目,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大首领不在,我就是你们的大头人。你们想对头人动手吗?”
瑶族素来唯头人之命是从,和尤彪相比,蓝晓虎有着无比尊崇的地位。蓝晓虎是这群瑶族战士眼中的神明,蓝受贰的唯一儿子。虽然自从广西总兵官柳溥领精兵夜袭致使蓝受贰兵败身亡后,蓝晓虎的性情大变,变得残暴乖戾,经常鞭笞属下,荒淫酗酒,但是蓝受贰的影响力却丝毫不曾减退半分。而且,现在的大首领侯大苟曾经受过蓝受贰的大恩,当众说过,一旦自己不在九层崖,大藤峡上下都要听从蓝晓虎的指挥。
蓝晓虎仗势一发威,瑶族战士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有人敢往前踏出一步的。
见自己已经震慑住了尤彪带上来的战士们,蓝晓虎望了望半趟在地上的初五:“初五,你到底想磨蹭到什么时候?恩?”
由于血流如注,初五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正喘着粗气,蓝晓虎阴桀的话音传了过来,吓得初五不由得一哆嗦,大腿上伤口锥心的阵痛也没有了,双手一撑地,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来。不过,当他咬着牙走出两步路的时候,那股剧痛再次传来,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头发里滚出,由于一手捂着伤口,汗珠顺着肌肤的纹理流进了眼睛里,又咸又涩,让人难以忍受。初五抬起手,想揉一揉眼睛,模模糊糊中,却觉察到了蓝晓虎失去了耐性的眼神。他死撑着,顾不上再次汹涌而出的鲜血,一瘸一拐地从尤彪带着的人群中穿过,往九层崖的山寨走去。
初五是一名非常出色且忠诚无比的瑶族士兵,不过憨厚、忠诚与傻并不划等号,初五知道流那么几两血和丢掉一条性命相比,谁轻谁重。
尤彪绝望道:“虎哥,你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蓝晓虎道:“我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初你是护卫我爹爹的人之一,为什么你活下来,我爹爹却死了?”其实,在几年前柳溥奇袭大藤峡那一役,贴身保护蓝受贰的人几乎战死精光,尤彪在力战三四十人气息将竭的时候被人砍成重伤昏死过去。虽然罪不在他,但是这件事是尤彪一生无法原谅自己的一件事情。蓝晓虎知道尤彪活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便无情地撕开了这道伤疤。
这个杀手锏一出,尤彪便无法平静地据理力争,他的脑袋一下子蒙掉,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虎哥,我之所以苟活在世上,只不过是想手刃柳溥为大首领报仇,要不,我早就自尽去陪他老人家了。可是,一码归一码,我求求你了,你不能杀了柳仕元,不能。”
蓝晓虎并没有搭理他,指着其他的属下:“你们,还有你们,看什么看,全部给我退到十丈开外,转过身去。谁敢再多看一眼,我挖掉他的眼珠子。”
属下们见蓝晓虎发火,一个个寒蝉若噤,生怕慢上半拍会落得初五那般下场,齐刷刷地,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十丈以外。
蓝晓虎走到尤彪的跟前,柔声道:“兄弟,你刚才跟我演了一出软硬兼施吗?起来,快点给我起来,让下人们看到了笑话。你说你,至于因为一个汉人把我们的关系弄僵掉吗?”
尤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