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深自白日里走了就没再回来,独留安康一个人在府里坐立不安。
“我是不是,有点儿过分?”看了看冬喜,女子嗫唇,心里愧疚极了。她不该打他的,本来就是她不对在先,明明心里有人还选了他,嫁过来又未曾尽过半点儿做妻子的义务,现在叫人戳穿了那点儿小心思就恼羞成怒。
太差劲了。
冬喜闻言点了点头,小声道,“确实。”
哼了一声,安康偏过头不再理她,本以为这丫头能宽慰自己几句,可没想到连她也这么想。
主仆两个正相对无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冬喜刚走到门边儿便看见蒋家的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到,“殿下,快,快逃,城外,城外有流寇攻城了!”
一直待在京都周围的流寇今日接到命令,入夜便攻城,打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刘耀已经观察了好几天,疫病刚起的时候自然是最乱的,可谁都不愿意攻打一座这样的城池,生怕也染上什么病症,但若是再等几日,京都便可以与外界联系了。
到时候万一有人死守皇城,待殷家军一到,岂不是功亏一篑。
此刻则是最好的时机,众人好不容易控制住疫情,正是懈怠的时候。
安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竟闹起了流寇,“这是怎么了,皇城可有防备么?”
蒋家的小厮步履匆匆,带着她往后门儿绕去,“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公主赶快换了衣服趁乱出城吧,宫里那边是万万不能去的,那些流寇正在宫外呢,听说邹侍郎家的公子就在城郊,只是碍于疫情还没有来得及入城,您去找他,他身边有殷家军,定能护您周全。”
似是才想起了什么,安康拉住他道,“那你家公子呢,他在哪儿?”
拱手行了个礼,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老爷和公子带了府兵去阻截流寇了,殿下不必担心,还是快走吧。”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康总觉得对方语气带了几分埋怨和决绝,叫她心里生出一丝不祥之感来。
换了男装,她和冬喜夏吉一起上车,马车一路专走小路,眼看就要到城门了,只消逆着那些流寇和逃难的百姓,趁乱出去就是了。
安康回望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偌大的宫殿犹如一只沉睡的巨兽,在夜色中悄无声息,似是尚未感知到危险的靠近。
“阿宁怎么办,还有阿爷和阿娘.....”她心里牵挂亲眷,声音都有些抖。
“公主放心好了,皇城里有禁军,只要死守住宫门不开就是了,一群流寇而已,定是被水患饥荒闹得没处安身,眼瞧着京都疫情过了,进来趁火打劫的,成不了气候。”
驾车的人安慰了她几句,便继续往外冲,马蹄飞驰,来往的人无不本能地往后退,可就在他们以为能冲出去的时候,马儿忽然遇到了阻碍,急停的时候扬起前蹄,提着车架立了起来,里面坐着的人也随之往后倒去。
“兄弟们,看好京都的大门,一个都不许逃出去,有硬闯的就地砍死。”
外面的声音传来,吓得车内的主仆三人抱成了一团,紧接着,兵刃相接,一道鲜血洒在了车窗上,有几滴还透过缝隙溅在了女子的脸上。
“啊!”
夏吉尖叫出声,下一刻,车门被打开,外面的流寇上下打量着她们,笑道,“竟是几个娘儿们儿。”
安康觉得自己的腿都软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什么自救的方法。
“那两个你们分了吧,中间这个留给我....”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淫笑,他旁边的人将夏吉和冬喜拖了出去,而他则一边解着裤带一边向安康伸出了手去,十分地等不及。
“你不要过来!”眼瞧着自己抓不住婢女的手了,情急之下,安康将手腕狠狠撞在了车上,捡起碎片抵住脖颈,“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哈哈哈哈.....”大声笑着,男人朝身后望了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瞧瞧,这个要以死明志呢。”
“美人儿,想死就死吧,死后也是一样被玩儿,我们可不在乎这些,再说,就算京都的女子都死绝了,皇城里也有的是如花美眷,没了你对我们来说又不是什么损失。”
“就是,说不定副都统大人现在正在里面享用呢,等他给咱们打开宫门,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啊....”
几个人笑得开心,围着冬喜和夏吉的人闻声也停下来附和,安康把眼一闭,将碎镯又往皮肤深处扎了一下。
温热的血扑面而来,浓重的腥气熏得她睁开了眼睛,男人倒下的一刻,她看见蒋云深正持剑站在那人身后,苍白的脸上全是血渍,一双乌目满含怒意,抬手便把周围的几个流寇都料理了。
冬喜和夏吉手脚并用地把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两个人的衣服被扯破了,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心有余悸地抱头痛哭起来。
蒋云深一把夺过安康手里的那块碎玉,脑子里只闪过一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许是对她来说,除了裴祐,所有人都不配叫她将就吧。
“去城郊,找邹彬。”
身边的人把那两个只会哭的婢女又带回车上,安康扒着车门对蒋云深道,“那你呢,你不送我去么?”
看了她一眼,蒋云深的神色复杂,“城里乱成一团了,我要留下来救人,你快去吧。”
“蒋云深....”安康眼眶酸涩,她觉得自己该说点儿什么,比如若是这一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