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姑守在门边,一见到安宁就赶忙迎了出来,她方才还在责备那几个小丫头怎么不把人看好,今日外面风大,柳絮飘的满天都是,若是在朱鸟殿待着也就罢了,竟然还往园子里跑。
可她见安宁身边还拉着一个小姑娘,话一时全堵在了嘴边儿。
“芸姑,快给我拿些药,她受伤了,得处理下。”把人带进殿中,安宁亲自给她清理了伤口,涂药之后还不忘吹一吹。
“这是怎么弄的,你弄洒了药么?”她身上有浅浅的药渍,手上也是,所以安宁猜她是打翻了药,被关月华骂了,忙着去捡药盏时才划破了手。
收回手,云开依旧摇头,并不打算告诉她。
“好吧,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问你,你愿意来我宫里伺候么?”安宁不知道荀域为什么把云开安排在合欢殿,只是她想若自己开口,关贵嫔应该不至于舍不得一个哑女。
使劲摇了摇头,云开心领她的好意,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离开合欢殿。
看着对方满心失落的样子,云开有些不好意思,只握住安宁的手,用手指在她手心写下一行字。
“我不会说话。”
见状心里更难受了,安宁摸着她的头,满目心疼,“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所以关贵嫔才欺负你的,那日我在她殿中见过你,既然她不喜欢你,我把你要来,不是很好么?”
“还是你觉得朱鸟殿不得宠,所以不愿意来?”
她当然知道云开不是那样的人,可安宁就是想逼对方一下。
又是一阵摇头,云开起身向她行了个礼,表示感谢,继而便想要告辞了。
“这样好了,若她还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别傻傻的什么都受着,好不好?”
云开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关心自己,但还是被她感动的心生暖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她应了下来,安宁终于长舒一口气,这才笑了。
待人走后,她满脑子都是这件事,荀域留云开在合欢殿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而关月华背后是康家,荀域不动她不过就是碍于康云海那只老狐狸手上还握着兵权。
自入宫以来,安宁从未像今日这般想要扳倒康家。
可是她隔山差五就被关个禁闭,一直做缩头乌龟,连康映珠的面都好久没见到了,更不知道荀域于康家是怎么打算的,从前又是何时才将其连根拔起的。
他对付康家的心思,宫外有韩昭知晓,宫内怕是只有沈冷栀了。
安宁觉得自己有必要帮荀域加快一下进程,毕竟她也是开了金手指的人,等把仇家料理了,就不用天天躲躲藏藏,怕什么明枪暗箭了。
横竖都算是个功臣了。
康云海之所以能这么横行霸道,所依仗的不过就是康家军,这支队伍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许多老将都曾与他出生入死,向来都是只认国公不认陛下。
换句话说,北国不论谁当陛下,对康家军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的主子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别看康家做臣子不地道,但在战场上拉拢人心却很有一套,康云海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所以军营里也多是那些苦出身的人,受了镇国公的恩惠,自此立了军功有了地位,为了国公大人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若是能叫这只军队从内部瓦解,荀域扳倒康家便不用那么费力了。
忽然想起从前康卿妧刚诞下孩子后,有一次宫中摆宴,康卿婉作为韩昭的正妻入宫给康映珠作伴,康氏想叫这位韩夫人盯紧韩国公府,可对方却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康家大房一直被二房压得死死的,康卿婉好不容易成了舞阳公主的儿媳妇,如今又捏着庶妹有了子嗣傍身,自然不愿事事听从康映珠的话。
姐妹俩因此起了争执,康卿婉讥讽康国公在战场上捅自己人刀子,明知是陷阱还叫手下的将士前去,最后死伤大半时再跑去救人,孤身一人好像奋勇无比又义薄云天的样子,其实就是做戏。
且那些兵士就像是斗兽场里的野兽,活到最后的几个全是硬茬儿。康国公收了这样一支要能力有能力要忠心有忠心的人,其余那些死去的兵士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她那时不算小心,叫康家姐妹发现了她,对方不知她听到了多少,开始也并没有对她怎么样。
她天真的以为那样的陈年旧事查无可查,就算说了也没用,事后并没有告诉荀域。
后来她的饭食里就被发现叫人下了药,而再往后,荀域便把她罚去了胭云台,她心里只剩记恨和难过,颓废许久悄然死去,直到今时今日才把这一切串起来。
没有线索又如何,大不了就做局引康国公好了,毕竟只要怀疑的种子种下,许多事儿自会随着这颗种子生根发芽而再次破土而出,到时候,想要真相还不简单。
可她该怎么叫荀域相信她呢?
安宁想着这事既然康卿婉知道,那不如拿康卿妧当幌子,就说是对方无意听到的,心里害怕,便告诉自己了。但这样说太容易穿帮,荀域和韩昭好的穿一条裤子,这种事一问便知,而韩昭那人又惯不喜欢这些弯弯绕,肯定会去逼问康卿妧的。
她胆子小,万一被吓着可怎么是好。
且自己这世和康卿妧并无什么交情,人家有事儿告诉她也不合适,她这般不打招呼拖对方落水也不地道。
思来想去,安宁又记起一个人。
事情是康卿婉说的,那康家大房的其他人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