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彻底击垮了沈冷栀,女子像是疯了一样想挣扎钳制着她的嬷嬷们,荀域退后,几个内侍官则适时挡在他身前,男人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叫太医给她开些安神药,别伤了朕的解药。”
直到这一刻,沈冷栀才知道自己所设想的一切根本不成立,荀域并不在乎她腹中的孩子,甚至只愿意称其为解药。
“虎毒不食子!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
声音被门隔绝在里面,荀域拥帕子遮着嘴,留下一句看紧点儿,没走几步便剧烈地咳起来。
烧火的说的没错,情毒难捱,加之施针后身体虚弱,他这几日状态每况愈下,别说上朝,连政务都没法处理,在这样下去,朝堂不乱才怪。
“韩昭怎么还没回来?”问了一句厉雨,冷面的护卫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似是对他中毒的事情深感自责。
自阿暖的事情之后,他便觉得愧对陛下和安宁,如今主子面对的境况虽然不是自己造成的,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小公爷那边还没有消息.....”
韩昭的性子荀域清楚,绝不会无功而返,可蛊毒难解,他迟迟在云照不归,京都的事情又该指望谁呢。
“陛下,不如叫微臣去接应小公爷吧,凌风的妻子已经生产,让他留在您身边.....”
“只留一个怎么行,陛下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两个谁也不能走。”田心在一旁打断了厉雨,凌风虽缺根筋,但忠心是没得挑的,安宁叫他干脆把棠梨接进宫来,两个孩子养在一起,省得他分心,宫内宫外地跑。
几个人正说着,不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小内侍,行礼问安后禀报道,“陛下,西凉的使臣入京了。”
荀域怎么也没想到过这辈子自己竟然会栽在沈冷栀手里,当初他轻易扳倒康家,还以为能腾出大量的时间准备应对西凉,却没想到阴沟里翻船,如今一切计划都打乱了。
许是急火攻心,男人吐了一口血,终是支持不住了。
......
阳光才刚刚掠过窗棂,盛展便听见外面有动静,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少年骂骂咧咧推开门,问了一句,“谁啊,大早上起来的,扰人清梦。”
“是我。”男人的声音醇厚,惊得盛展一下就清醒过来。
懒腰伸了一半,少年连忙收敛,尴尬地笑道,“爷,您怎么起这么早。”
一袭粗布白衫的男人将擦汗的帕子塞到旁边的小厮手里,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屋里。
望着主子挺括的背影,盛展深呼一口气,对着京池道,“爷在练拳么?”
“爷说睡不着,所以早早起了,看你睡得正香,便没有叫你。”京池如实说着,又压低声音指指里面道,“我觉着爷不太高兴。”
“怎么会,这趟出使北国的差事是爷特意跟陛下求来的,临出门时还高兴得很呢,怎么会不高兴,你们谁惹他了么?”
“咱们谁敢惹爷不高兴。”
他家主子可是朝廷新贵,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燕王刚刚登基,本来对那些朝中的老臣乃至身边的近臣都有所防范,可偏偏对自己的近身护卫极其信任倚重,不但赐了王姓,连官职也是任他挑选。
只是男人不愿意留在宫里被束缚,所以特意请求调到了外面。
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照样到哪儿都被高看一眼。陛下原想将自己的亲妹妹,银婵公主赐给他,可却被他拒绝了,公主作天作地地闹,陛下非但没有生他的气,反而把公主骂了一通,关在宫里面壁思过。
试问这样的尊荣,放眼整个西凉谁还能找得到第二份。
盛展和京池被拍到他身边自是与有荣焉的,又怎么会忤逆他,何况主子待他们也不错,是个值得尽忠的人。
“那是为了什么,因为那些葡萄?我都叫人好好看着呢,并没有坏啊,你等等,我再去清点一遍,省得待会儿爷问起来,我们答不上来。”这样说着,盛展转身便朝驿馆的库房跑去。
屋子里,男人手里正握着一支镯子出神,他已经叫人将损坏的那部分修好了,可到底和之前是不一样的,原本的珍珠变成了宝石,少了一丝江南温婉,多了几许异域的妩媚。
沈穆在想安宁是不是在深宫里过得不好,会不会也变了。
来的路上便听闻北国君上荒淫无度,为了一个什么妃子连早朝都不上了,赫连晏为此还嘲笑北国式微,叫他好好探探北国君上的虚实。
若来日双方真的兵戎相见,他是否能趁机把安宁带走,省得她在这深宫之中受人欺负。
京池进来的时候,看见得就是这样一幕,之前盛展便和他说过,爷有意中人,如今看来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陛下让他探探主子的心意,也不知这趟北国之行,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
见他进来,沈穆将镯子收起来,京池权当没看见,拱手道,“爷,盛展去看葡萄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先不急,你去打听一下,这地方有没有解梦算卦准的,我有事要问。”
“爷做噩梦了?早知就该听陛下的,带个巫医跟着,看病占卜都能照顾到了,万一有个事儿也能帮衬着您......”
“哪就这么麻烦了,你去打听打听就是了,北国又不是没有。”他不想用耶律晏派来的人,关于安宁的事儿他跟谁都没有提过,到目前为止,她不过就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成功与否尚未是未知数,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