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互不相欠,不如从头开始吧。”韩昭伸出手来,对着康卿妧笑笑,有几分戏谑,又有几分真心,就像他从前刚刚见到她时一样,眸光清澈,自认为于她而言自己就是一束光,坦坦荡荡。
事情也的确如此,从前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被家人算计被迫嫁过来,而韩昭又知道她未婚夫不靠谱,自然觉得自己是来救赎她的,她越不值钱,他就越觉得有趣,想着以后她定会对他感恩戴德。
然而事实是,一直到他死,康卿妧待他都不够好。
这么一想,她忽然觉得自己以前也挺渣的,是非不分,只会折腾他,如今换了一下,许就是因为自己从前欠他的。
将手伸了过去,秦王府的地太滑,她还是牵着他的手比较好。
“哪有那么多从头开始,公爷心也未免太宽了。”
“之前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对你自是没有任何偏见,可你对我就不一样了,有了之前的对比才觉得我现在做的不好,这对我太不公平了,不如你摒弃那些既有的印象,重新再试试?”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康卿妧又惊又气。
“你干什么?”
“你后面有人。”
转过头去,正好看见陈国老一行人站在她身后,康卿妧略显尴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韩昭拉到了身后去。
“国老。”见他拱手行了个礼,她跟在后面也只好福了福身子。
陈程远扶着自家祖母紧随其后,男人一双眼睛似是定在了康卿妧身上,只是有韩昭挡着,他望眼欲穿也无济于事。
“国老怎么还亲自来了。”知道他们是来奔丧的,可韩昭语气玩味,好像觉得他们一家都和陈程远一样不务正业。
向他回了个礼,陈国老面色有些不悦,“毕竟是大事,要来吊唁一番,表表心意的。”
“若扶......”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康卿妧抬头看去,望见虎贲将军正翻身下马,明明是平日里做惯了事情,可猛然经此变故,竟差点就摔倒在地。
尾随其后的属下忙去将他扶起来,中年男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奔,一夜之间头发便全白了,康卿妧回忆从前他也是如此,只不过迎他的是荀域,而不是荀境。
秦王一身素缟,眼圈儿通红,急急从府中出来,翁婿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虎贲将军还属于懵的状态,似是根本不敢相信慈噩耗,“殿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前几日接到女儿书信,还孩子好得很,请他过几日回京来看外孙,结果再次来信时竟就是要他奔丧了。
“难产.....”抹了一把脸,荀境克制着自己不要在外人面前丢脸,“岳丈大人,咱们进去。”
众人跟在后面,因为秦王府没有别的女眷,康卿妧便跟着忙前忙后,张罗一切,舞阳公主也来了,毕竟是自家侄媳妇,她这个做姑姑的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拿乔摆谱,便也来看看。
“婆母,”扶着她坐下,康卿妧递了盏茶给她,“婆母节哀。”
摆了摆手,舞阳公主面露悲戚,对荀境的遭遇也是心疼不已,“前几日见了我还高高兴兴,自己马上就有儿子了,求了我做些孩子肚兜儿......”
到这儿就有些不下去,康卿妧扶着她的背,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荀境虽然讨厌甄若扶动辄作作地,但毕竟夫妻一场,两人又有了孩子,何况事关兄长国事,所以事事都依着她,最终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也是难受得要命。
“婆母别难过,您待会儿回去早些歇着,这里有我和韩昭就是了,阿乐还在家里吧,我不方便回去,叫您受累了。”
“你这孩子,阿乐本也不是你的累赘,何况我在家一个人也闲的难受,看个孩子算什么,就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叫我看看拥城才好。”
借机撮合着这两口,她虽不能完全理解康卿妧的苦楚,但同为女人,也能想象她从前为了韩昭肝肠寸断,如今被伤了心就好像得了一场大病,是要养一养才行的。
但也不能一直养着,总要有好的那一,且这一自然是越快越好的。
低着头不话,康卿妧还没有空去想韩昭的话,所以无法应了舞阳公主的请求,“我叫韩昭带他回去。”
“我要你带他回来,或者和韩昭带那孩子出去逛逛,自从出生就跟没六似的,男孩子,性子那么静干什么.....”
“婆母.....”康卿妧不喜欢听见没六三个字,舞阳公主也意识到自己错话了,但心里却是高心。
“所以你还是惦念他,既是惦念,就不要跟自己拧着来。”
“秦王也惦念王妃,那是因为在一起久了,人非草木而已,和爱不爱没有什么关系。”
远远的,韩昭看着婆媳两个话,再对比荀境的惨状,心里多了几分恻隐,转身朝灵堂走去,想要安慰安慰他和虎贲将军。
院子里,陈家老太太冷眼看着康卿妧和舞阳公主婆媳两个话,嘱咐身侧的丫鬟道,“盯紧了公子,不许他做出什么蠢事来。”
女眷和男人不在一处,陈老太太鞭长莫及,生怕陈程远色令智昏,在人家的丧礼上丢人。
“老太太,你瞧瞧人家婆媳亲亲热热的,哪像外边传的,韩国公府里面具体出了什么事儿咱们也不知道,何况就算没什么,陈公子一表人才,也不能娶个嫁过饶吧。”旁边一个妇人似是看出了老饶想法,上赶着搭腔,也不在乎此刻这些话是否得体,“要我,家里哄得这么和乐,又有能耐找了皇后做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