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是太心软,惯得她!小时候就抢妹妹的娃娃,大了大了更出息了,连自己的妹夫都抢!说出去我都觉得没脸!”
看着妻子事事都要操心,心里痛心小女儿的遭遇,还要强撑着打点一切,为大女儿谋出路全脸面,忍不住疼惜之情更甚。
他本就中气十足,嗓门大,说着话又心里有气,丝毫没有避讳,随着佣人上楼送饭打开门,被程绵绵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小姐,夫人吩咐给您送饭。”
佣人脚步一顿,继续往里走。
“不用了,我吃不下。”程绵绵轻轻的拒绝,佣人像是没听到一样,原样摆好。
“是我做下人的多嘴,可是大小姐,您也要体贴一下父母的心情,就为了您的事儿,听说老爷气的每天吃药,夫人也是头痛又犯了。”
佣人说完,收起托盘就站在一旁,脸色拉得老长。
程绵绵想开口说什么,又觉得是白费力气,只好撑着起身,她的右手还裹着厚厚的绷带,稍微一动便抽痛起来,虽然很想痛哭出声,但她忍住了。
落座,看着面前的晚餐犯了难。
她只有左手能活动,佣人可能是粗心没想到,忘记备汤匙,面前的饭菜也全部都是需要筷子夹的,身后的人也完全没有帮忙的打算,程绵绵只好左手抓着筷子戳了几下,随便吃了几口。
看着佣人端着托盘出去,房门重新关闭,程绵绵才“嘶”的痛呼出声,右手好像更疼了,她只能坚持着潦草的洗漱躺在床上,只有平躺着疼痛才会稍微减轻那么一点。
程英卓上楼的时候,刚好撞见撤下餐盘的佣人,总归是女儿,明天又是面临这么大的事,他总归要过问两句的,可是一眼看到被戳的七零八落基本上没怎么动的饭菜,心头的火又冒了上来。
不顾妻子的劝阻,一脚踹开了大女儿的房门,看到的就是程绵绵躺在床上一脸麻木的模样。
“又是这幅心如死灰的样子,我程英卓是哪里对不住你!”
程绵绵猛地从床上起身,惊呼道,“爸爸。”
动作牵连到了右手,疼的她眉头紧皱,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程英卓更加认为她是装的,医生都说养着就没事儿,皮外伤而已能怎么样。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绵绵,这么多年了,从小到大包括你阿姨和小锦,哪个不忍着你让着你,我可怜你从小没了母亲,也是对你应有尽有的提供,你是怎么回报大家的?
你阿姨知道后妈难当,从来不敢说你一句不好,连累着小锦也是小心翼翼的照顾你,她们都是再和善不过的性子,就你从来不领情,除了不高兴还是不高兴。
现在小锦被你逼的有家回不得,不但失去了自己的爱情还要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国家面对一切,而你呢,仅仅是手上受了点儿伤,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你菁姨担心的饭都吃不下,好吃的菜都吩咐给你端上来……好像全世界都活该欠了你!”
程英卓一番话说下来,情绪有些激动,吴菁急匆匆的赶过来,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胸口。
“老公你别吓我啊,绵绵还小呢,一时想岔了也正常,咱们不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嘛,你可别把自己气坏了!”
她满脸的担忧,转头看向程绵绵。
“明天就是绵绵的好日子了,不管怎么样,既然绵绵喜欢,又是自己拼命争取来的,那就要拿出欢欢喜喜的态度来,不要给外人留下话柄才好……”
说到这里,她想到了自己女儿,语气有些哽咽,但面上还是强作笑意,“小锦……是小锦没福气,你和小锦都是你爸爸的女儿,谁幸福都一样的。”
这话被程英卓听到,想起开朗乖巧的小女儿,心头更加酸楚。
看着眼前仿佛毫无触动的大女儿,也更加的愤怒。
程绵绵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低着头倚在床边,头发散落,眼睛仿佛都没有转动一下,只是盯着自己被裹在毯子里的手。
这对夫妻也离开了,房门再次被关上,应该没有人再闯进来了吧。
程绵绵艰难的起身,忍着疼痛去反锁了房门,仿佛是在支撑不住,她顺着房间门滑坐了下来。
爸爸说她总是不高兴,她试着扯了扯嘴角,觉得很奇怪,又恢复了麻木的平静。
她不知道怎么才叫高兴,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菁姨和小锦不再小心翼翼的对她,她原来说过,也试图融入过,她真的不会生气的,可结果是她们更惶恐,爸爸更生气。
久而久之,她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还是这样没什么表情的好。
或许爸爸说得对,她的手伤相比较于妹妹的感情和人生来说,不值一提,可她还是自私的希望自己的手能好好的。
还有那个谢知言,因为知道是属于妹妹的,她平时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恐怕扯上关系,怎么还是扯上了天大的干系了呢?
程绵绵咬咬嘴唇,明天就是婚礼了啊,她的婚礼。
就算人生一片灰暗,她也是幻想过婚礼的,可是现在……她为什么要去妹妹的生日宴会呢,从来都是扫兴的存在,怎么就决定那天要去讨人喜欢了?
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谢知言一定恨死她了。
就连她,也恨不得她能死掉。
可是死也是不能的,顺利完成明天的仪式,是她能为这个家做出的唯一的补救了。
她对不起所有人,包括自己。
鼻子一酸,眼泪顺着脸颊掉了一串,她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