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晚,你在做什么呢?”
那婀娜之人正于书案前曲腰擦着什么,听到顾云汐问话,连忙正身,徇声向门外一个万福后,拢手摆弄着抹布,轻声回答:
“奴婢见书房许久没人来,许多摆设落了灰,趁闲暇便进来打扫一二。”
顾云汐直视她点头:
“督主的书房有专人打扫,未有授意,我们最好别随便进出。”
“是,奴婢记住了……”
嫣晚一副乖顺模样,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几分慌张道:
“云公子,方才奴婢不小心,碰掉一本书。云公子帮着看看,该是放在哪处?”
“别急,拿来我看,知道的悄生放回去便是。”
顾云汐是个热心肠,见女孩确实着急,就猜她不识字。
迈步过来,接过嫣晚递来的蓝封书册。
麻线装订,很简单的手抄本!观封皮色泽,显然有些年头了。
《珍馔琳琅录》,是菜谱
顾云汐看了书签处的字迹,不免好奇心大盛。她本是喜好做菜之人,如今遇到一本神秘菜谱,自然如获至宝,越发止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翻来封面,首先看到那行工整的字迹:
山有木兮木有枝
顾云汐只觉万丈高楼一脚蹬空般的,怔怔的瞪着那娟秀字体,不知所谓。
她读过书,深知“山有木兮木有枝”语出何处,为何释意。
耳畔,嫣晚的问话如若隔世而来,隐约若无:
“云公子,这本子上面写的什么?云公子……”
顾云汐身子趔趄一下,惊得嫣晚迅速缩了手,精巧的五官漫起内疚之色:
“对不起!我、我是见你半天发愣,所以……”
“哦,没事……”
顾云汐淡淡说着,放稳情绪,向三字署名的位置看过去。
时至今日,顾云汐才知,裴如是,便是督主少年时代于皇宫里的相好。
如是,多美的名字!想必是人如其名,容貌丽,细腻而婉约。
随手寥寥,向后面翻动几页。
每一页首,均写有一道顾云汐不曾知晓的菜名。下面书写此菜品详细的烹制方法,步骤繁琐复杂,食材珍贵考究。页尾,便是以彩墨绘出了成品的工笔图。
未见真容,只凭字画,足以想象得到,这本子的主人是何等的才情绝佳,气质清雅。
原来,这手写的菜谱,竟是那女子赠予情郎的定情之物
才充盈的内心刹那间变得虚无,轻得好像一捧盈盈羽毛,随风散开,无以为落。
嫣晚沉寂的脸庞凝起一丝嘲讽的笑纹,眸光冷厉如刃,视着前方那怅然若失的神色,静静游走,最终投在了她被吻得红肿的樱唇上。
“云公子,你快说说,这本书里到底写得什么?”
明明亲手在她心房上狠命插了一刀,娇媚的女孩好像没事人似的,一边窥视对手的心在淌血,一边装作天真无邪的笑问。
“……原先在哪儿放着?”
顾云汐落寞的眨眼,心不在焉的反问。
“哦,就在这屉柜上头……”
嫣晚转水腰,回身一指,又道:
“想来就是置于这里任意一层屉斗,督主没事拿出看,也没放回去。”
素手信信拉开第一层抽屉,露出最显眼之处,那方折叠精巧的绣帕。
几枝嫩绿的柳叶,绣工逼真,好像刚从树上撷取下来,直接扣在了帕子上。
顾云汐的眼眸生疼,好像是被毒蝎的尾针螫到
她知道,督主,向来都用素白的手帕。不必说,抽屉里那方,便是眼前这俏人儿的杰作。
“别忙了!”顾云汐突然开口。
嫣晚正要去拉最后一节抽屉,闻声急忙停手,疑惑的看向对方的一脸麻木。
“既然这本子摆在柜上,那你放回去就是……”
顾云汐将手里的菜谱塞给嫣晚,像是没了命般疾步远走出去。
紧盯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嫣晚默然勾动唇线,浅笑阴寒……
顾云汐回屋以后,就一直在桌边发呆,寂静的目光定定注视着腕上的红绳。
晴儿忙里忙外,叠衣铺床。看到顾云汐呆头呆脑的样子,忍不住冷嗤一声,叨叨没完:
“这提督府里好东西多得是,一根红绳就把您的心拢住了?您如何这么知足!”
“若有一男子,将相好者的定情信物存于房中多年,就算女子早已出嫁。想必是……至今她都在那情郎心上吧……”
顾云汐坐在椅上,凭空幽幽问了句,声音廖落。
晴儿回头看她,也不知她是不是在与自己说。无奈叹气,劝道:
“您这又唱得哪出啊?过会儿早早睡吧,明儿个我陪您到街上画馆去。”
顾云汐懒得动弹,纤长食指还在逗~弄红绳上豆大的金珠,神色孤独、失落。
腕上红绳,心头朱砂。寸寸寒凉,点点成殇
……
顾云汐与晴儿、程万里早早来到街面上。
说来也怪,附近几条街的画馆一夜之间居然全都关张了,个别铺面上张贴告示,歇业理由无非是画师祭祖、或是家中有急事出门,归期未定。
这就怪了!虽已快到清明,可十几家画馆同时歇业,这现象就太过诡异了。
顾云汐不甘心,与程万里找来马匹,一天之内几乎跑遍了半个京城,居然没找到一家能够开门营业的。
眼见天晚,大伙没精打采,回到了冷府。
才进门,督主身边的小太监康海迎面跑来,向顾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