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不走!千里迢迢赶过来,才见了您,怎么就赶我走了……除非您让我跟在您身边伺候,否则、否则我哪儿都不去!”
顾云汐决心已定,边抽泣边念叨,横竖不走,油盐不进。
冷青堂默然叹气,感觉好气又好笑。
这丫头不过十五岁大,将她和自己放一堆儿比,不就是个娇小柔软的小姑娘,需要被人暖在手心里疼着吗?
小姑娘,真是会气人,也会撩人。
瞬间,冷青堂的心冰雪消融,从前那些个气儿啊火儿的,好像重伤后在他伤痕遍布的心房外包裹的坚硬伤痂,如今都被她这股温热滢滢的眼泪浸泡得膨胀、松软开来,接着便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猝的拥她入怀,他细细的哄:
“好啦、好啦,不走就不走,不哭啦!”
久违的冷香气味,令人怀念的体温,所有熟悉的感觉如今重回身边,顾云汐再不能把控情绪,稀里哗啦比刚刚哭得更凶。
被陆浅歌挟持的惊吓,千岐山遭遇劫匪的后怕,所有困噩都在此刻漫上心头。眼前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她只想靠在他的胸前,向他真实表现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一次,只这一次!
“您的心可真大,”顾云汐边哭边抱怨:“到江安六郡放粮赈灾,这么大的事……您说走就走,都不事先告诉我……”
“哼!”
冷青堂拱起下唇,佯装不满:“是谁在贡院里说,要与我两相放过的?”
顾云汐张了张嘴唇,尴尬的离开督主的怀抱:
“我、我那时又不是存心怄您……”
她涨红了脸,认真看着他娇声道:
“督主,我不想让贡院那些人以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跟的您。您地位显赫,而我只是孤儿,没有好出身,督主……我、我配不起您!”
冷青堂诧然。
这想法便是当初她拒绝他想晋她作提督夫人的理由?
倘不是今天亲耳听到她说,他还真要一直误会下去,以为她在嫌弃他的“太监”身份,更不知这样深的误,究竟还要持续到何时……
刹那,心头涌起无限的感动。他望定她欣然若笑,坚实的手臂环住她的细腰,疼爱的骂了声:
“笨丫头!”
她也不再矜持,举起胳膊勾住他的颈子,温软的身子与他贴得更紧,酸声说:
“督主,我不要做什么提督夫人,我也不求名分,我就是要跟您。督主,让我一辈子跟着您,好不好?!”
“……”
冷青堂安静搂着顾云汐,一句话在喉间吞吐片刻,阖眼笃定的答:
“丫头, 今生彼此……互不放过!”
两人就这样甜蜜蜜的拥紧对方,恨不得将彼此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外面突的有些吵,喋喋不休的传进屋里。
冷青堂与顾云汐携手,挑起门帘走到外面。
院中,晴儿在高悬的气死风灯下面正对郭府的一个丫鬟说着什么,神色焦急:
“……我家督主爷既然回来了,怎么他的房间没做安排呢?”
丫鬟不解:
“您家夫人先到的,房间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难道督主不与夫人
同住吗?”
“哎呀,这……这如何使得……”
晴儿这才恍然大悟,气急败坏的狠狠跺脚,心里面骂:都怪该死的萧小慎,没事就会乱说话!
廊下,冷青堂将两个丫鬟的对话听得明白,云淡风轻的笑着:
“晴儿,咱们这么多人来郭府中已是打扰,能将就就将就,不要太麻烦人家。
今晚本督随太守回府衙,你陪云汐睡在这屋里。”
“……是。”
晴儿向顾云汐那边看了一眼,颔首低眉答应一声。
晚间,冷青堂在郭府里略用晚膳,就与郭太守赶回了太守府衙。
一路上,郭太守都对这位东厂提督钦佩不已。
这位来自京城的督主爷果然不负朝廷众望,全然把一颗心扑在了赈灾重任上。
提督夫人刚到奉元第一晚,他都不肯留下来陪陪人家,硬是要往灾民聚集的太守府衙里赶。
一夜大风,夹着铺天盖地的雪片弥天砸下来。呼啸的风声犹如鬼怪魍魉的嚎啕,扰得床上的顾云汐睡不安稳。
罗汉大床,她在里端,晴儿在外。她生怕不断翻身的动作惊扰到晴儿,干脆全身平躺着,张大的双眼在灰暗暗的夜色中晶莹闪亮。
“姑娘,您还没睡啊?”
晴儿的身子翻过半侧,替顾云汐检查被角四壁有没有盖紧。
“我下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不渴。”
顾云汐漫不经心的答,接着问:
“晴儿,你说咱们督主现在睡下没?”
“应该睡了吧,都什么时辰了。”
晴儿犹豫一下,慢吞吞反问:“姑娘,如今您都想清楚了?”
顾云汐诧异:“你指什么?”
“您和爷……爷现在是江安六郡赈灾的钦差,过两日还要往其他地方走。你随着他,早晚都要和他一屋里吃住。我是问,您可都想明白了,这辈子都会跟着他?”
顾云汐被问得脸色娇红,幸好身处黑暗的幔帐里,那种红色才不被人轻易看到。
清眸之中的琉璃光辉闪烁一刻,顾云汐娇嗔:
“跟着他,也没有什么不好吧……”
晴儿轻叹,音色好像正为某事遗憾:
“好是好,可他……终究是个太监……姑娘,您还很年轻,岁数和比爷比,整整小他一轮。
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