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甄玉垚不禁将那些软弱的想法抛开,重新振作精神。家里的人还指望着她呢,她一来还得想法子重新拉回皇上的心,二来也还得做好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这样才能在皇上眼里更为突出,皇上也才会更为重视信任自己。以后自己在这宫里的地位才能节节高升,也才能稳固。
甄玉垚虽然年纪不大,但经过了家庭变故,又在宫里经过了生死之劫,思想和心灵早就成熟和老练起来了。只是因为初次为人妇,初次经历情爱滋味,内心里自然重视,如今骤生变故,一时不能适应。可经过一些时间,她那颗坚定强大的心便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她抹掉脸上的泪水,重新坐到妆台前,唤进小宫女,替自己重新匀了面,整了整衣裙,便又出门。
一个叫嫣红的小宫女见甄玉垚身边没人跟前,忙自己跟了上来,道:“这马上就摆晚饭了,贵人还出门?”
甄玉垚道:“我心里有些闷,出去走走,一会子就回来了。”
嫣红便低头跟在后面。
甄玉垚摆摆手道:“你做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跟着我了。我不过想自己走走,就在这附近,过一会儿就回来的。”
嫣红只得住了脚,嘱咐道:“贵人略走走就回来吧,要摆饭了。只怕贵人回来就凉了,不好吃了。”
甄玉垚也不再答话,径直往外走。
出得蕴秀宫的大门,她却一时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慈恩堂吧,妙玉等人正在研读医书。没空听自己说话,可除了那里,别的地方自己又都不熟悉。只得信步往后苑走去。
若是从蕴秀宫后门过去本也近一些,只是甄玉垚信步而走,却偏是走的远路。到了后苑门口,守门的侍卫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想来是见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也没人会来这里,便也偷懒躲到哪里喝酒去了。
甄玉垚走进苑内,见里面的花草有好多都是新移栽的,正月刚过,也正是培植花草的季节。空气中飘着新鲜的泥土和草根树皮的味儿。
但远远地便见一片鲜嫩的黄色,走近一看,却原来是迎春花。中间一株迎春花树,老根盘结,旁边十几只或紫或红或黑的花盆里一样地是迎春花,只是形状被人为做成一些盘曲扭结的样子,以增加美感。盆里的迎春花也都开着,只是却显得不那样灿烂热烈。零星几朵小花点缀在花枝间,显得有些寂寥。
甄玉垚心里感慨:这些在花盆里的花,只怕也是因为被束缚了手脚。才会这样无精打采地吧。
甄玉垚正自出神地看着那些盆中的迎春花感叹,忽地一只手伸了过来,要捂了她的嘴。
甄玉垚起初有些感触,有些失神,便也疏于周围的防范,不提防有人走近了身边。但那手在她眼前一晃。她立即便回过神来,迅即将两指在那手腕上一扣,随手一翻,身子一侧,便将那人的手反扭到身后。
只听“哎哟”一声,甄玉垚却听得如雷轰耳,原来正是淳王爷欧阳玺的声音。
甄玉垚忙一抖手,将手松开。
欧阳玺慢慢将手从身后移到前面,呲着牙甩了几下,才苦笑道:“你手劲好大!差点将我的手拧折了。”
甄玉垚不禁红了脸,低声道:“你身为王爷,怎么能跟咱们这样的人开玩笑呢。还好我只用了三分力,若是使出全力,只怕你那只手真要折了。”
欧阳玺睁大眼睛,奇道:“你是从哪里学来这些功夫的?好厉害!便是男人也及不上你。”
甄玉垚扭脸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又回过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是蕴秀宫的后苑,哪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呢。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就是他亲兄弟,只怕也要受罚的。”
欧阳玺的脸一下子便灰了下去,半晌才道:“我想方设法地买通了这里守门的侍卫,常常到这后苑来,只说喜欢这里的迎春花,要来赏一赏。侍卫们也都知道我是爱花的,便也通融,只是嘱咐我别撞见了妃嫔们。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我到这里来,真正的目的便是要等你来。我来了这么多次,今儿终于见到你了。”
甄玉垚一听,一颗心也不禁怦怦跳了起来。她看了看四周,伸手一把拉了欧阳玺的袖子,将他拉到另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背后,遮了两人的身子,外面的人不留心便是看不见的。然后低声道:“王爷,你还说这些做什么。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
欧阳玺也沉闷着声音道:“我早已打听明白了。这宫里本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虽然你还没有正式册封,但皇上亲口封你做惠贵人,那是宫内外皆知了。大家也都看得出,皇上对你很是看重,不然也不会先就赐了号。”
“你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这是杀头的大罪吗?”
“我不怕。最初我知道你是皇兄的女人了,我这一颗心都快碎了,我恨不能立即就冲进宫来将你带了出去,咱们远走高飞,离了这充满阴谋和争斗、杀人不见血的地方。”
甄玉垚试探地道:“我如今已非完璧之身,残花败柳了,你不嫌弃,还愿意带我走?”
欧阳玺一听这话,似是听见了佛音,心里大喜,一把拉起她的手,道:“你愿意跟我走?只要你愿意,我立即便带你走。什么完璧不完璧的,都是那些僵而不死的老学究们搞出的事。我只要你这个人,这颗心,别的一切都不重要。”说着,便要拉着甄玉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