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放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有没有给何大勇带来很大的触动,他只感觉到自己切切实实是困了。
手上还拿着一个悬赏单,这半夜三更的,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他突然将拿住何大勇脉门的手松开,有气无力道:“在这好好休息一晚吧,明天带你去衙门报道。”
床被他进来就劈成两半,被子也砍得稀烂,苏放也不嫌弃,大大咧咧往地板上一躺,拿了块破破烂烂的被褥盖住小腹,呼呼大睡起来。
何大勇没想到苏放来这么一出,一没点他穴道二没缚他双手双脚,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睡着了?
不怕他悄悄逃走?或者直接趁他熟睡痛下杀手?
苏放还真不怕,他这么无所顾忌的原因在于,薛紫月是不会睡的。
女魔头的灵魂根本不需要睡眠。
虽然何大勇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没有逃走,也丝毫没有想过偷袭。
他真的乖乖靠在墙上睡了一夜。
因为何大勇知道,即便他现在逃走,以后还是要面对六扇门漫无天日的追捕,早晚有一天还是要落网的。
这泱泱大国,确实已无他容身之地。
而且他相信这青年给出的承诺,相信他一定会带自己的母亲去治病,相信他绝不是会说谎的人。
虽然不知道为何心中这么笃定,但是他相信,现在与他共处一室的这个青年,是个真正的武人。
是侠。
第二天一早,苏放带着何大勇到金陵六扇门总部报道。
值班的捕快在检测仪上校核了何大勇的经脉特征,在验明犯人身份之后,拿木枷将他拷上,准备送往刑部大牢。
令捕快们感到诧异的是,在给这名犯人签字画押的过程中,他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的不顺从,甚至连沮丧的表情都没有。
其他犯人被送进来的时候,不是骂骂咧咧就是垂头丧气,像他这样面无表情的还真不多见。
更匪夷所思的是,在即将押送大牢的时候,犯人竟回头一直盯着送他过来的那名青年看,这诡异的画面,难免让人产生联想。
莫非二人之间存在什么披歪交易不成?
苏放点了点头,他知道何大勇眼神中所要表达的。
这汉子虽然冲动鲁莽,愤世嫉俗,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孝子啊,到现在还放心不下他的母亲。
把犯人送走后,苏放把悬赏单拿给捕头盖章。
盖完章再交还给南院悬赏部,这项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捕头发问了:“你跟这犯人认识?”
苏放这些天是八卦缠身,想逃也逃不掉的。
“不算认识吧,只是和他之间有一个君子协定。”苏放神秘道。
“什么协定?”捕头果然还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君子协定,是不方便和旁人讲的。”苏放笑道。
捕头见他不愿意讲,也就不方便继续问下去了。
他啪的一下在悬赏单上盖了个章,冷冷道:“拿去。”
作为金陵的捕头,多少还是有些脾气的。
捕头瞧见苏放左肩上裹了一层一层的纱布,上面有几处暗红色的血迹,便忍不住好奇心又上来了。
“这是被那嫌犯给弄伤的?”他收起了高冷的态度,疑惑道。
“是。”苏放多一个字都不想讲,多说一个字就可能多一个提问环节。
“他打伤了你,你还和他搞什么君子协定?”
“是啊。”
…
捕头终于问不下去了。
苏放接过案上的悬赏单,临走之前他还想吊一吊这捕头的胃口。
“我也没吃亏啊。我不仅卸了他一条胳膊,还折了他一根手指呢。”
捕头刚想开口,苏放已潇洒地转身离去。
真是个混蛋啊…捕头心想。
苏放走到衙门外边,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有人在想他还是有人在骂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务之急还是给外公打个电话。
答应别人的事情,苏放不尽早落实下来,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苏放掏出手机,拨通了慕容老爷子的亲情号码。
还没响两声便接通了。
老爷子最近真是清闲得很呐。
“放儿啊,才走两天又想外公啦?”听得出来慕容老爷子很是兴奋。
“是啊,每天都在想呢。”苏放决定先说两句甜言蜜语应付一下。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呀?”慕容信到底是老江湖,苏放心里打什么主意一听就知道。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外公啊,这次确实有一件要紧的事要拜托外公。”
“哦?”
能被这小子说成是“要紧的事”,那可真的要认真对待了。
“我想请外公派人去扬州乡下帮我接一个人。”
慕容老爷子更好奇了,既然苏放称之为要紧的事,那他要接的这个人一定是个对他来说十分要紧的人。
“是个姑娘么?”老爷子问道。
“不是。”苏放有些哭笑不得道:“恰恰相反,是个老婆婆。”
“老婆婆?”
苏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跟老家主交代清楚了。
老爷子听完沉默良久。
“放儿啊,你长大啦。”他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欣慰。
这少年真的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的父亲了。
他当年义无反顾的将宝贝女儿嫁给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就只看中了苏扬风的一点。
他身上的那点侠气。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也别在这上面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