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古走到老二的卧房门前,手抬了又放,迟疑再三。
说来惭愧,方才她辞别佚慈说是要来看望老二,于是想也不想就赶来了,可是走到一半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根本不认得去老二的卧房的路。她这才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究竟是有多没心没肺了。一手创立了凤凰寨两年,竟是除了饭堂和自己的卧房其它哪里都不认识,哦也不对,她还认识出门的路和去厨房的路。
幸亏后来让她遇上个面相瘦弱,却叫不出名字来的兄弟来给老二送药,替她指了路,她才能顺利的找到这里。
踏古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手里方才从那个兄弟那里接过来的汤药,现在还飘着袅袅的水汽,若是再让她在这里犹豫一会,估摸着就会凉透了。
她不由得沉沉的叹了口气,该面对的终是要面对,这是佚慈告诉她的。想到这里,她再度抬起了手,轻轻地叩响了老二的房门。
“进...”,屋里传出微弱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想而知里面住着的人现在是有多脆弱。这让踏古本就悬着的心又不由得紧了一下,她顿了顿脚步,终于还是推门迈了进去。
伴随着“吱嘎”的一声,光芒打进了屋子里,踏古抬起眉眼顺着光线,将老二房中的模样大概的打量了一番。只有几张桌椅和一个木柜,再来就是墙上挂着的大刀和一些陈设的器皿,从里到外都是出人意料的简单。
老二那张素来沉默的脸自然而然的在踏古的脑海中浮现了出来,她不由暗叹,老二还当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脾性倒是比较适合和清然和尚混在一起。
“下次来不用敲门,直接进就行了...”,老二勉勉强强的从床上支起身体,面色憔悴至极,他目光向踏古探了过来,随即便愣在了那里。
他呆了片刻,终于意识到来人是踏古,不由得面色赧然,匆匆忙忙便要掀了被子翻身下床。他张开已经微微干裂的嘴,慌乱道:“老大!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老六....”
踏古连忙上前两步,将老二拦下,忍不住皱眉道:“干什么非要下床,你身体有伤,就好好的在床上躺着吧。”
说完她又扬了扬手里盛着药的青瓷碗,道:”路上耽误了些时候,趁着药还没凉,先喝下去吧。“
她拿起药匙小心翼翼的舀出了一勺子药汁,递到了老二的嘴边,却发现老二的嘴闭的严实的紧。心中疑惑,抬头发现老二正憋得满脸通红,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踏古,模样好似难受的打紧。
踏古诧异,又将手里的勺子逼近了几分,眨了眨眼睛催促道:”快喝呀,喝完了伤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话音才落,她便发现老二的脸憋得更红了,瞪着她手里的勺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她不免有些担忧,怕不是他伤口已经疼的难以忍受了?
撇了撇嘴角想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防老二突然从她的手里抢过了药碗,然后头一仰,喉结咕咚的上下动了一下,那晚漆黑的药汁便一滴不剩的被他灌下去了。
之后他还特意把碗空了过来给踏古看,好似有意证明他很听话的把药全度都喝光了。
踏古这才欣慰的点了点头,从老二的手里接过空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转过身,低下了头,兀自的盯着脚下的地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二见她放好了碗却好似并不打算离开的样子,不由疑惑出声:”老大....可是有什么事要说?“
踏古被问得一愣,手指不由自主的绕上自己散在胸前的发,左一圈,右一圈,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可就是没有回话。
老二不由无奈,心中知道她又开始发呆了,便微微提亮了嗓音,道:“老大?”
“啊?“,踏古猛地松了绕着头发的手,瞪大了眼睛无比茫然的看着老二,”什么?“
老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颇为耐心的再次问道:“老大是否有什么心事?”
踏古面色一僵,表情渐渐变得不自然,嘴角翕合犹豫了很久,久到老二以为她又开始发呆了,张口想询问的时候。
她终于抬起了头,目光看向老二,无比认真的模样,“你为何要舍命救我?”
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生命是每个人最珍贵的东西,这次若不是点子好,说不定那一剑真的会害了他的性命。他心里应该最清楚不过了,那他为何还要如此不顾安慰的救她?
看着踏古十分迫于知道答案的样子,他不由一愣,于是细细的想起缘由来。思忖了很久,他才缓缓出声,语气沉静,“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老大你对我有恩吧。”
这算什么答案?踏古诧异,“可是这也不足以让你们不顾性命啊?”,毕竟不是什么大恩,说白了,也就是把他们都笼络在了凤凰寨里了而已。况且....她对他们也不好,总是漫不经心不予理睬,甚至有的时候还随意的让他们做很多事情。
“值得的。”,老二沉吟一声,面色严肃地看向踏古,“我们的命原本就是轻贱一条,若不是当初你将我们从各个贫苦压榨的地方带了回来,我们又哪里会真正晓得生命的可贵、人格的重要?又怎会活的这般肆意洒脱、自在快乐?”
“为牛为马亦或是观天等死的苟且而活,都还不如已经死了。所以,老大你不单单是收留了我们,更是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这其中的恩惠,又岂可能只三言两语就可说得清道的明的?”
踏古微微呆滞,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