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唯一一条路,这个世界没有南宫通看到的那样好,这里是边境,短暂的安定没办法改变它地处沧州和岳州交通要塞的本质,南下的难民源源不断,安定下的云郡人丁渐渐兴旺,而今的云郡人口密集,总有一天,这片本来就贫瘠的土地会崩溃,而那一天,民愤便开始了,灾难也随之而来,两国必将开战。
而这一天,不会长久……
在战争面前,南宫通这样的人是何其的渺小?
他必须有自保的能力,他必须能够活下去,所以南宫寻必须要接受这个方法。
他在看到那个方法的一瞬间经历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后来一个人在屋里有多么挣扎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忆阳他都瞒着,甚至还跟忆阳演戏,多么卑微。
他北上皇城,去求先生收下这个天生暗瞳苦命孩子……
“爹爹,师兄他们留在山坡上,为什么不走了?”
霜儿见南宫寻停了下来,心里疑惑,便开口问道。她自然不能看到南宫寻的表情。
南宫寻眨眨眼,深呼吸几下,道:“没事儿,我们走。”
这个黄昏,突然有些烦闷。
忆阳看到他在山脚下走开,背着霜儿。
忆阳瞪了白鹤一眼,道:“不跟你瞎胡闹了,大叔来了。”
说罢便看向了山下。
白鹤也跟着看过去。
忆阳深呼吸几下,走了下去,在半路相遇。
忆阳接过霜儿,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小丫头点了点头,嘻嘻一笑,很是可爱。
“丫头,跟小白去玩儿吧,师兄和爹爹说说话。”
白鹤看了忆阳一眼,忆阳便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白鹤自然懂得,便和霜儿去南宫通那里了。
一人一鹤走后,忆阳直视南宫寻,叹了口气,就地坐了下来,道:“大叔你就连我都瞒着?”
“我他娘的什么人你还不知道?难道就你一个人知道小墨无路可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云郡在哪儿?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安定之下隐藏着的乱流?”
“大叔~”忆阳放大了声音,“我都知道,我也理解你。可你也不能替小墨做决定啊,还瞒着我。我不能,谁也不能,只有他自己能做这个决定,如果小墨拒绝,那么先生的事儿你怎么解决?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舍得小墨远赴皇城,那他娘的是小爷捡回来的,不是什么无亲无故的人。”
南宫寻没有说话,只是抬手引动天地之气聚集在两人周围,化作一道屏障,阻隔两人说话的声音。
他沉默许久,才道:“我不想小墨过早承受这些,也不想你去承受,小墨今年九岁,可你也才十四岁,说好听了叫少年,说白了也他娘的只是个孩子。”
“可我是走过鬼道……”
忆阳想回话,南宫寻又迅速打断他,“你只有十四岁,你就算通天彻地也改变不了你只有十四岁的事实,你没有像南山村那些顽童一样四处嬉闹,那又如何,你还是只有十四岁,你还是个孩子,小墨是我儿子,你是我徒弟。”
说完这些,南宫寻仰头,眼神迷离,“说到底,所有世家大族的少年都只是孩子而已,然而却在应该嬉闹的年纪去历练,离家万里去学习,南宫寒十三岁,文正十四岁,林玉十三岁,云海常红刚满十二,你……忆阳,十四岁,你们都只是孩子而已。甚至你走上鬼道的时候才五岁……”
“我想,你和小墨应该拥有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孩子气,欢乐!”
“很幸运,有你的九年,小墨虽然没有像南山村那些孩子一样快乐,但这里有你,且不止有你,你也有小墨,且不止有小墨。”
他说完了,忆阳低着头,道:“可终归,小墨还是要做这个决定。”
“也总比让他八岁时做这个决定好,八岁和九岁没有区别,但至少相差一年的光景。当然,如果他拒绝,我依旧会让他跟随先生学习,在皇城,至少这里混乱时那里是安全的,这也是霜儿跟着去我没有反对的原因。”南宫寻平静地回答着忆阳的话,表情很放松,仿佛突然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气色都好了些许,“当然,你也一样,小墨不在这里,你虽然不在他身边,至少不会在这里,战乱也就离你越来越远。你能修炼,有一天会很强大,你能保护小墨,我这样想很自私,但,我必须自私。”
说完,南宫寻挥手散去天地之气,绕开坐在地上的夕阳,朝山坡上走去。
跨出几步后,忆阳的声音突然传来,“大叔,谢谢你。”
“不客气。”他展眉一笑,然后扶着手,没有停下脚步。
片刻后,忆阳也起身跟了上去。
大叔、水生哥、婆婆都是好人,对忆阳很好很好的人……
南宫通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霜儿和小白走了过来,小丫头把纸拾起来,递给南宫通,本来犹豫不决的他看到小丫头灿烂的笑容,竟然下意识地接了过来,死死地攥着一角。
小丫头,坐在他身边,道:“哥哥,师兄和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回家吃饭?饭菜都凉了,霜儿为了等你们一点都没吃。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饭菜再热一道就会更好吃的,师兄说过的。”
小丫头的笑容依旧很灿烂。
南宫通怔住了。
如果拒绝,那么这一辈子都只会是一个弱小的人,那么如何在没有师兄的日子里成为霜儿的依赖?如何接回玥儿?还有师兄和爹爹做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