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狄一手轻拨着怀中的吉他,脑海中却时时浮现洛依颈间那抹刺眼的紫红,举起酒坛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看着被他仍在一边他曾经爱若性命的大刀,低低的笑着,不曾想过他也会有一天为了一个女人,而举杯浇愁。
拓跋狄闲闲的往身后面的墙上一靠,将手中的酒坛送到嘴边,酒香朦胧中似乎看到了那个向他伸来的小小的有些枯瘦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见洛依。只有六岁的她身穿一身耀眼红装,瘦瘦小小的身子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脸上却带着暖人的微笑,她说。
“你还是第一个自己主动来拜师的呢,我叫洛依,是老头第一个徒弟,你呢?”
声音清清脆脆的仿若清风拂过风铃脆鸣,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的呢?
好像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她伸来的小手视而不见。
那时的他似乎极为不耐烦,为了加入飘渺老人门下和家里闹翻了,而闹翻的根源就在那个小小的女孩身上,他把他的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而且,他对她是嫉恨的吧。
为了加入飘渺老人门下,他不知过了多少关打败了多少人又受了多少伤,到了她嘴里倒成了第一个主动拜师的人。
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受了那么多委屈的还很小的他嫉恨上了她。
只是他却不知他竟然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记得如此清楚,清楚的就像是刚刚发生一般。
拓跋狄仰头,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有些急,清澈如水的酒带着淡淡的香划过他坚毅的嘴角低落在黑袍上,他却不在意,低低的咳着,随手将嘴角的酒水抹掉。
她在他眼中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同了呢?
许是她明明眼底深处有着对自己的惧怕却仍旧笑着像个花蝴蝶在他身边翩飞的时候。
许是当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心得告诉他的时候。
许是更早,看到一个弱女子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扛在肩上的时候。
几年前当身为无名氏的他前去做任务时,却满心惊诧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之前飘入了高墙之中。
带着好奇,许还有一丝他还未曾意识到的担忧,他跟在了她的身后,看她熟门熟路的摸到密室,满是兴奋的将之搬空,连一个铜板都没给那家人剩下,走之前又极是嚣张的一幅画着一枝梅的图画钉在了空空的密室。
他又是好笑又是惊讶。
名满木仓大陆的第一神偷第一侠盗竟然是他的小师妹,和他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
也许更早,当他第一次偶然听说她身中数种剧毒,每日要泡痛到难以忍受的药浴的时候,他就为那个常常满脸笑意却坚强至此的女孩心折。
但也许,当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朝着他伸来那个小小瘦瘦却表达着友好之情的手时,她在他心中已是不同。
只是年少的他太轻狂,将那份不同压在最心底,用狂傲将自己牢牢裹住。
可是他却没料到,那份不同竟在心底扎了根发了芽,终在十年后长成了他再也无法忽视的参天大树。
可毕竟忽视了太久,他们中间有了间隙。
她怕他。
在他不知不觉的爱上她的时候,她在怕他。
多悲哀,因为他的年少轻狂,错过了爱的人,看着她一点点爱上他人。
拓跋珊怀里死死的抱着一个小小的酒坛,在拓跋狄门前徘徊不定,看着眼前暗红色大门,眼中满是挣扎,最深处却闪耀着疯狂的光芒。
大表哥就在里面,踏进去,他就属于她了。
她忽的站定,耳边似乎又传来拓跋莎满是诱惑的声音,低头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酒坛,又紧了紧双臂,眸中疯狂之色狂闪,良久,她微微一笑,似又恢复到平常的爽朗,轻步慢摇行至门前,毫不犹豫的拍了下去。
寂静的夜中,手掌击木的声音响起,淡淡的沉闷。
很快小厮便开了门,看到拓跋珊甚是惊讶,这位大小姐还是第一次来这,还是在天已然擦黑的时候。
“我找大表哥,他在吧?”
小厮点点头,殷勤的引着拓跋珊进了门,拓跋莎他不敢拒在门外,这个家族小姐中年轻一辈的领头人他更不敢拒。
“拓跋珊小姐,公子就在里面。”说完小厮躬身退下。
拓跋珊站在练功房门外,深吸一口气,又紧了紧怀中的酒坛,露出一抹得体笑容,才推门进了去,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屋内未曾点灯,黑黑的,拓跋珊看不分明,顺着浅淡的呼吸声望去却看到靠墙而坐的拓跋狄,身边散散落落的倒着几个酒坛。
心却陡然间一痛。
天之骄子的拓跋狄,一直冷峻霸气的拓跋狄何时有这样的狼狈过?
听到推门声,拓跋狄眸都未曾抬一下,往嘴里灌了口酒后才淡淡的说道:“出去。”
拓跋珊在一刻有些恨上了洛依,她不退反进直到走到拓跋狄面前才停下,蹲下看着眼前这个为情而伤的男人,半响才在拓跋狄身旁坐下,也学他往墙上一靠,“十年不曾相处过,对我如此生分了么?”
十年前,她作为家族内定的他的妻子,他们是在一起长大的,真正的青梅竹马。
拓跋狄这才斜斜的看了她一眼,因为内力高深的原因,黑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阻碍,所以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她双眸下淡淡的黑,又瞥了她怀中抱着的酒坛,却没有说话,默认了她在他身边坐下的行为。
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