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顺红从事耳机的组装加工,产业链上的下游公司把各种零部件生产好,在富顺红进行统一组装贴牌,检验合格后远销欧美各国。因为在行业里具有领军地位,所以产品卖得好,利润丰厚,员工的工资相较其他工厂,也高出一点点。
邹胜和胡红中被分配到打剂胶这一环节,负责给耳机的塑料壳打上胶粘剂。也是两人这一次领悟到什么叫流水作业,产品在流水线上流动,每个环节的员工负责处理好每个环节的任务。从机器开动的那一刻起,整个岗位上工作的员工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但人终究不是机器,所以每个环节会有两三名员工,以便有人上厕所的时候不影响流水线的正常运转。
新人到了岗位都有老员工指导,教胡红中和邹胜的是厉大成,满脸的络腮胡,并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应有的面貌。繁重的工作让厉大成没有时间和耐心去收拾自己的外表,他已经结婚了,用不着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他要做的事就是多赚钱。媳妇生了孩子,在老家呆着,所有的开支都要靠他一个人的工作。
邹胜和胡红中两人一左一右的围着厉大成,在他的指导下开始工作。邹胜打好一个便问他怎么样,算不算合格。厉大成手上动作不停,看了一眼邹胜的产品说:“你这不行,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你必须一次性完成这个动作,挤胶瓶的力度也要保持一致。”说着又做了次示范。
邹胜初次接触,并不熟悉,看着厉大成一划就完成一个,很是羡慕。所有事情一开始都是很慢的,必须要有耐心,邹胜认真领悟着打剂胶的技巧,一边缓慢的操作,不敢多挤一分出来。而挤的少了,粘合的时候必然有缝隙,产品就会有瑕疵。
车间主任姚静是温州人,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模样,可性格却是沉着冷静。每天安排完工作,就会仔细看大家的操作是否合符规范,做出来的东西有没有瑕疵。她希望每一个产品都是合格的,不希望产品转到品检处的时候被查出有残次品,这会影响她的收入。打工就是为了赚钱,花同样的时间能多赚一点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多赚一点。
姚静站在邹胜身后,看着他缓慢的操作,虽然速度不快,但胶水分布均匀。对于新人而言,只要能做到加工出来的产品质量上合格,那就是极大的进步,当时间的推移,速度自然不会落后。看了一会,觉得整体都没有问题,姚静对邹胜进行了表扬。
而胡红中也掌握打剂胶的技巧,在速度上比邹胜更快一些,像一个老员工一般。姚静看了胡红中的表现,更为高兴,笑着问:“你以前做过这个吗?”
“没有,也是刚学。”胡红中有些谦虚。
“那你要多指点一下你的老乡,邹胜,多和胡红中学一下。”姚静夸奖了胡红中,心中欢喜,虽然被充了五个新人,但表现都算不错,这个月的产量终究是能达标的。
厉大成整个过程中都忙着做自己的事,并没有说话,等姚静走到了另一头,方才开口:“你们都是新人,没必要做这么快,你们做得慢,他们上产品就慢,大家都轻松一些,你们做得快了,他们就上得快,大家都辛苦。”
厉大成用他的经验教会了两人打剂胶的方法,又告诉两人一些偷懒的方法,如何才能让自己更轻松的适应岗位。他的手指上都缠满了医用胶带,因为长期的捏胶瓶,整个手指都开始变形,十分疼痛。看着两个新人不解的表情,厉大成问他们有没有长时间握笔写字的经历,捏胶瓶的时间长了,比握笔带来的后果更严重,因为写字有结束的时候,而工作要持续二十八天,每天八个小时。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买点胶带来缠上?”胡红中的潜意识告诉他,早点缠上,痛苦会来得晚一些。
“当然,这最好不过了。”厉大成放下了胶瓶说,“你们俩抓紧做,我去上个厕所。”
厉大成刚起身,组长王汝芳就喊道:“厉大成,你起来做什么?”
“上厕所。”整个车间,厉大成最讨厌的就是王汝芳。
“懒牛懒马屎尿多,两分钟的时间,抓紧一点。”王汝芳也讨厌厉大成,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邋遢。
中午吃饭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邹胜和胡红中在厂区的小卖部买了胶带,虽然才一早上,他们的手指已经开始疼痛了。
“我想我还是调个岗位算了。”胡红中敏锐的观察力,让他发现整条流水线上他们是最辛苦的。
邹胜把胶带缠在手指上,摇头说:“你表现这么好,姚静肯定不会让你去其他岗位。”
“也是。”打剂胶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技术,要学会也很容易,可要保证质量和速度,并不是每个新人都能做到的。胡红中想着,像邹胜这样的优秀学生也比不过自己,姚静又岂会轻易放手。
两人回到车间,其余同事都在睡觉,每天辛苦的工作,大家都格外珍惜这不多的休息时间。车间四面和顶部都安有风扇,可流动的空气都充满了热量,爬在工作台上睡上一会,醒来脸上都是汗水。
厉大成在工作的时候汗水就如雨般下流,所以睡觉时他不喜欢爬在台面上,而是备了一块长布,直接铺在地上,席地而息。邹胜精力旺盛,没有多少睡意,但在车间里觉得极闷,便决定在休息这段时间里在车间里逛一下,熟悉一下整个工作的流程。
下班后回到宿舍,四个人都是第一天上班,开始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