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年纪并不大,看起来也就三十一二岁的样子,其实也并不是很漂亮,不过气质不错,而且保养得也很好,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儿的人。
没用逼迫她什么,几乎像闲聊一样,祁琪就得到了不少信息。
李寡妇原名王芳,曾经是平康坊翠花楼的馆女,而且一出道就是红馆,可巧的是,第一天接客,就碰见了李柱。
李柱是一名商人,五十多岁,丧偶,才来馆子里排解心中苦闷。
没想到二人情投意合,第二天李柱就把她赎身出来,然后领到家中过日子。
二人并没有履行手续,就这样在一起过了十二年,李柱死了,家产大部分留给了儿子,而她只落下开化坊的一间小房,和几十万文钱。
其实,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小的一笔遗产了,所以她并不抱怨什么。
只是她还年轻,丈夫死的时候,她才二十八岁,耐不住寂寞,便想再走一步。
正所谓头嫁由父母,二嫁由自己,她才开始挑选得意郎君。
虽然陪着一个老头子过了十二年,可毕竟李柱是富商,气度不凡,因此,普通男人在她眼里,也看不上眼。
就这样,拖拖拉拉,又耽误了两年。
本来,她已经有些放弃了,可本街的王婆却来找她说些闲话,说要介绍个不良人给她认识。
那王婆倒也不隐瞒,只把那男方的条件说得清楚,那男人便是郎阳明。家里有媳妇,有女儿,按照《唐律》,除非他媳妇犯了七出之罪,否则不可休妻。
王婆说了,他家那媳妇长得差劲,脾气又坏,嘴巴又笨又酸,不是个讨人喜欢的。
当初,郎阳明瞎了眼,娶了她,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就想在外面找一个相好的。
你也知道,不良人想弄钱容易,而且成天东跑西颠的,不回家,家里人也不觉得意外。你也不用担心他媳妇找上门来。
闻听此言,李寡妇把那王婆好顿骂,道:咱家虽然红馆出身,可也是大姑娘落到李家,如今就算走一步,也不能辱没了李家不是。你可要知道,李柱的儿子,大街上见到我,还要叫一声干娘哩。他曾经说过,只要我不走,每年还会带着孩子来孝敬我。这份儿人情,就算我不要,我也不能让人家孩子戳我脊梁骨不是。
王婆道:李家寡妇,你可不能因为这点儿人情耽误了自己,你才多大年纪,你当与我这般土埋半截子吗?哎呦,人生苦短,可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反正我把话撂在这里,人家郎阳明长得好,气度好,还会心疼人儿。
李寡妇还是不语。
王婆想了想,才道:要不这样吧,你可怜可怜我,我已经收了人家二十块银币,如若你不去,我可是赔了这钱。不如这样,咱俩一人一半,见个面,你不同意,也便是了。你总不好看我老婆子饿死在大街上吧?到时候,我来你家门口要饭,你也嫌烦。
李寡妇道:怎的,他见过我?
王婆道:何止是见过,而且啊,好喜欢着哩,他不认识你,不好直接来找的,就让我这不要脸的来问问。你可要知道,人家汉子,可是要脸面的人,这样的人啊,其实比那赖皮赖脸的好上一百倍。
听王婆这样说,李寡妇便同意去看一眼,嘴上说,权当是帮王婆的忙。
可一见到郎阳明,李寡妇立刻就动心了。这郎阳明,安东兵出身,长了个好身材,而且浓眉大眼,面似银盆,而且果然像王婆说的,这汉子会心疼人。
三来二去,就跟李寡妇勾搭到一起了。
“他多久没来见你了?“祁琪问。
“他死后七天我才知道消息,而第七天前的晚上,他仍然跟我在一起。“李寡妇抹了抹眼泪:“我们相处三年,他对我非常好。有的时候,我甚至都想让他犯错,然后让她媳妇提出离婚。就算他净身出户,丢了饭碗,我也愿意跟他在一起。“
“端午节之后,他看起来有什么不正常吗?“祁琪问。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李寡妇说。
“他平时与你说办案的事吗?“祁琪问。
“有的时候会说,“李寡妇低了一下头:“他是一个好人,他什么也不瞒着我,就连他媳妇的秘密,他全都告诉我。“
祁琪觉得她是一个可怜的人,虽然有些不忍心,还是问道:“他死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起平康坊三回巷的案子。“
“你是说杀死三个千牛卫的案子?“
“对。“祁琪来了精神,可她尽量克制着自己。
“他说这个案子不太好办,因为会涉及到两个大官,都是他得罪不起的。“
“他说是谁了吗?“
“那他没说,而且我看得出来,他为这案子很苦恼,我从没见过他那样苦恼过,以前他办案,都是雷厉风行举重若轻。我曾经偷偷看过他办案,简直是太聪明,太可爱了,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陷进去了,我生活里不能没有他。“李寡妇又哭了起来。
“你说他看起来苦恼,那么他为此做出过什么努力吗?“祁琪问。
“我想他一定会努力过,但好像都不能解决他的苦恼,而且他也不跟我说更多的了,我知道,他是在担心我也跟他一样苦恼。你要知道,我在他心里也同样重要,他舍不得我难过。“李寡妇说。
祁琪觉得一阵牙酸,可奇怪的是,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竟然还有点羡慕李寡妇。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耸了耸肩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