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脸色骤变:“你休想!还给我!”
贞白轻轻捏了捏钱袋:“是遭阴兵撞魂吧,已经碎了,若还给你的话,你身上阳气冲煞,里面的魂魄就会散。”
李怀信苍白无血的嘴唇微微颤抖,这女冠果然知道,所以昨夜给他驱尸气时,掏出了这枚钱袋,是以免伤到里头的魂魄吗?
他恍然意识到,这女冠阴气及重,整个气场就是一块移动中的养尸地,用她来以阴养魂,再合适不过。
“你——”
贞白知道他想问什么,坦言道:“我只是想问卦。”
问——卦?跟冯天?
现在的李怀信虽然很不愿意去说冯天无能,但是他也做不到昧着良心告诉这人冯天算卦精准,可若是他说冯天算不准,这人就不给冯天养魂了呢?
李怀信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干脆默认吧,又不放心把冯天放在这人身上,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作乱。
李怀信百感交集:“你要问什么卦?”
贞白目光清冷,须臾才答:“我想问,是谁把我钉在的乱葬岗,我要找到那个人。”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那人是谁,不知道人在何方,更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突然醒来,她就被困在了长平乱葬岗。
李怀信心里一紧,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也忒冤了!
他揣测:“是仇家吧?”
“仇家?”贞白低声呢喃,摇了摇头,笃定道:“无恩无怨,何来仇家?”
这可说不准,有时候结下梁子你自己都不知道,比如他在太行山上养的那条小黑狗,跑到菜地里刨死了刚发芽的秧苗,辛苦劳作的小师弟直接把他恨上了,但恨归恨,除了私底下嚼舌根,又不能把他怎么着,而且打狗看主人,也不敢把他的黑狗怎么着,用冯天的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仗势欺人,他的狗,就是狗仗人势!
这小师弟没办法,守过几次庄家,撵过几次李怀信的狗,有次惹急了捡起石头砸,这狗跟李怀信一个德性,在太行称王称霸,直接扑过去把人大腿咬掉一坨肉。小师弟哭哭啼啼向掌教告状,要求把那只畜生送走,结果就是李怀信给爱犬撑腰,掌教袒护,然后关了那条狗三天静闭,放出来照样祸害四方。
那小师弟哑巴吃黄连,没地儿说理去。
这条狗私底下给他招了多少怨李怀信不知道,反正小师弟若没有告到掌教那去,他可能依旧不知道。但因为这事儿他自此没太放养小黑,除了冯天带它训练规矩以外,一般都会拴在柱子上。
李怀信没有道破,既然这女冠想找冯天问卦,就一定会好生养着五帝钱里的散魂,只是:“若把五帝钱放在你这,冯天被撞散的魂魄需要多久才可以聚形?”
“不知道。”
“什么?”李怀信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
“至少他不会魂飞湮灭。”
李怀信倏地一震,就为这句话,他决定赌一把。因为好不容易才将冯天这捧散碎的魂魄拘入五帝钱内,却发现它越来越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殆尽。他很害怕,他怕冯天不在了,永远都不在了,从这个天地间消失,自己却连他一缕魂都留不住。
李怀信胃里反酸,眼睛发涨,只好不动声色闭上眼,强忍着心口那一阵抽痛。
一夜共处相安无事,贞白就像入定似的背对他坐在方桌前,到清晨醒来,油灯已经燃尽熄灭,她只换了个一手支额的姿势,李怀信适才卸下内心的设防,呼出一口气,勾了勾手指,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能动了。他费力的抬了抬胳膊,一只手划出了被褥,格外绵软,他不泄气,又动了动腿,就听见门外一串脚步声,止于房门前,敲了敲:“道长。”
是赵九。
贞白起身拉开门,赵九拿着一袋包子递过来,用纸包卷着,还腾腾冒着热气:“早啊,我知道客栈里有吃的,但还是想着给你带点来,灌汤包,鲜肉剁的。”
贞白接过,道了句谢。
赵九摆摆手,又指了指院外:“我昨天把那谁的衣服晒外边儿了,忘记跟你说,今儿来看见没收才想起来。”
贞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一会儿还请你帮他穿上。”
“诶。”赵九应下,说:“其实我这么急着就是来告诉你,昨儿个晚上出事儿了。”
赵九跟着贞白进了屋,续道:“昨天我回去,和完面实在困得不行,倒头就睡了,外面什么动静愣是没听见,早上蒸好包子支摊儿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梁捕头带队去让几家大户挖祖坟,说是这里头可能有一具空棺。”
贞白将包子搁在桌上:“开棺了吗?”
“开什么棺啊,这不讨打吗,人气急了,直接一棍子给梁捕头的脑袋开了瓢,据说流了好多血,那家子因为袭击官差,被捕了,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看见门口闹得不可开交呢,估计折腾了一晚上。”赵九揉了揉鼻子:“好像是张员外打的,不过今早我看到谢家的轿子也停在外头,有些纳闷儿,你说之前王六夫妻俩为女儿的事上谢宅大闹过一场,但是没有结果,如今官府又怀疑这几家大户的祖坟中有一具空棺,尸体是埋在王六家院子里的那具,我就在寻思,怎么又牵扯上了谢家,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啊?”
赵九一语中的,串出一条线索,贞白蓦地抬首,抓起沉木剑就往外走:“我去衙门看看。”
“哎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