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时刻,并不需要呐喊出声,对方也能从表情上听到你内心呐喊的声音。
薛耀一生下来就没有见过母亲,是别人嘴里没娘的像根草的孩子,生性比别人敏感些,他几乎立刻便察觉到了尹玄琛的情绪变化。
他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尹玄琛心里满满的都是同情,“你确定你的任务跟我的一样?我师尊也认可?”
薛耀回忆当时的情景,重光君已经先一步开门回房了,并没有亲口确认过什么。
不过他觉得就算重光君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也不会反驳涂山铃的话。
那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像平辈又不像,他觉得像是因为重光君平等地听取涂山铃的意见,他觉得不像是因为重光君对涂山铃似乎太宠了点儿,好似当女儿来宠了一样。
且少年人最重脸面,当然是重光君亲口确定的任务更为霸气啦。
他小得意地道:“那当然啦,要不然我怎么会来四海城。”
尹玄琛再看薛耀时,便同情中带上一丝怜悯,“每天完成的功课得青鸟传信给重光君批改,不能偷一点懒。来吧,我给你看看任务。”
薛耀还不知道他将面对的是怎样的任务,此时依旧雀跃着,看小山居当真觉得哪儿哪儿都好,重光君的品味哪儿哪儿都棒。
尹玄琛看着薛耀的背影直摇头。
宋宁音,造孽啊,这么对一个天真的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尹玄琛:“就是这里了。”
这是宋潜给尹玄琛安排的学习用的兰室,而他起居修炼所用的静室距离此处不远,只绕过一个湖便是。
尹玄琛点了点墙,“呐,这就是我的任务了。”
墙上挂着一张两个巴掌大的纸,用行楷写着一条一条任务,并不密集,看着也不费眼。
薛耀有些失望,“就这点任务啊!”
呃!
尹玄琛惊为天人,他顿时觉得什么锅配什么盖一点没错,宋宁音那个坑货,就应该跟薛耀这种有受虐倾向的少年一起玩耍。
他一言难尽地伸出手,往下一拉,那一张纸瞬间展开,哗啦一声垂到地上,在地上堆成一叠。
原来任务单子太长,尹玄琛觉得不方便看,便将多余的部分叠了起来,夹在了后面,他一拉,可怕的任务单子才显出原形来。
薛耀:“……”
我想回家,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
---
涂山铃坐在宋潜的遁光上晃腿,越往南,春花开得越是灿烂,路过梅州时,她便看到了一片花海。
在这一刻,宋潜莫名觉得,涂山铃就算成为了慈母,也不会对孩子放任自流,是那种能一直保持清醒,不会溺爱孩子的母亲。
涂山铃确实因为提携教育了后辈而开心,可如果让她来说,她多半成不了慈母,顶多成为她阿娘彤鱼璟那样的母亲。
涂山铃刚刚成为道祖亲传弟子时,发生过如下对话。
她高高兴兴回到青丘,跟父母分享好消息,“阿爹,阿娘,我成为道祖的关门弟子啦!”
彤鱼璟笑眯眯的,手很自然地放在了涂山愿的手臂上,身体微微往那边倾,“你瞧你多优秀,阿铃都是随了你,才能成为道祖弟子的。”
“……”涂山铃很不服气,“青丘擅经营,我的数术却一直学不好,那又是怎么回事?”
彤鱼璟板正了脸色,淡淡地看着涂山铃,“那是因为你自己不努力。”
……
两个人各自想着事情,任由斩念带着他们往南行。
为了让涂山铃能够看风景,宋潜并未用极限速度,他们平稳地飞着,两个时辰后,才抵达基山。
深入基山地界一百里,雾气便渐渐转浓。
整个世界都像是笼罩在了浅灰色的雾气里,给人的心里也罩上了一层阴霾。
涂山铃:“比当年更严重了。”
她朝宋潜伸手,“避毒丹。”
宋潜伸手入袖,拿出了个盒子。
过了会儿,涂山铃感觉脖子一凉,低头看去,却见一条项链正正挂在她的脖子上。
项链坠子是钥匙的模样。
钥匙?
涂山铃笑着问:“开哪里的锁?”
宋潜垂眸看着涂山铃。
涂山铃眼睛一亮,“你也埋了宝箱?在哪里?我要去开。”
宋潜一言不发,甚至转回了头。
涂山铃扯扯宋潜的衣摆,“什么都不肯说,让我怎么猜?”
宋潜的手指从脖子上滑过,那里也挂着一条项链,“避毒。”
只是避毒啊!
涂山铃顿时没了兴趣,她顺手就将项链坠子塞进了衣服里。
越往前,雾气越浓,却依旧不到当年的程度,并不如何影响视物,而且飞行高度降低之后,雾气更淡了一些,雾气里的瘴气也百不存一,短时间待在雾气中并不会受到影响,也不会中毒。
距离交漳城尚有十丈,二人便降落在了地上。
这表示他们无意冒犯驻守此地修仙家族。
涂山铃:“祁旸应该回家了吧。当年基山祁氏托庇于鞠昇,二者虽地处一西一南,关系却一直很融洽。只是后来鞠昇叛离清静台,祁家就宣布与鞠昇断绝了关系。祁旸跟慎家闹掰了,祁家不用顾忌鞠昇,应该敢收留她,我们便顺便去看望一下她吧。”
宋潜:“好。”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城门前。
奇怪的是,算是一地主城的交漳,竟然没有城卫守卫,往来行人想进便进,也没人对看起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