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大漠之狼,那姓韩的狗杂种真的懂怎么打仗吗?!我实在想不通,朱府尹为什么会任用他这样的人!”
“就是!他除了会打骂我们,还会干什么?守施州?长沙军一来,施州城连一天都没守住就被破了,简直是他拱手送给人家的!”
“更可气的是,城被破了,他还有脸怪我们?自古以来,仗打不赢,都是将军的罪过,岂有责怪小兵之理?”
“是啊。他还整天说他以前的凉州兵有多厉害。凉州兵厉害,怎么在大散关被府尹和谢将军他们打的全军覆没了?我看他就会吹牛罢了!”
众人怨言不断,全未发现有人靠近。直到哥灵察呵斥“你们在干什么?!”众人才猛然惊喜,吓得跳了起来。
然而众人看见来的是哥灵察,倒又松了口气。
“副使。”他们纷纷向哥灵察行礼。
哥灵察神色肃然,一字一顿道“谁准你们擅离职守?谁准你们妄议指挥使是非?!好大的胆子!”
士卒们从未见过哥灵察如此严肃的模样,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
哥灵察又训斥了几句,众人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哥灵察道“每人杖责三十,自去领罚!”
三十军杖,不算轻也不算重。方才那些话若是让韩风先听见了,怕是能当场拔出刀来杀人。有人暗暗松了口气,却也有人不服气。
“副使,擅离职守的罪名我们认了,可我们说错了什么?”
有人起了头,就有人忍不住附和“就是。自从指挥使领兵,我们的日子都过成什么样了?现在施州城也丢了,我们还不能说几句了?”
哥灵察气笑了“议论长官,动摇军心,你们有什么道理?!再加二十军杖!”
方才附和的人顿时噤声了。起头的家伙还想再说,被旁边人拼命拉拽衣摆,示意他别再火上浇油。
见灵察呵斥道“待执勤结束就去领罚!今天晚上我会去确认你们领了没有!现在马上回去驻守阵地!”
众人垂头丧气地往阵地的方向走,哥灵察见他们乖乖回去,也准备掉头离开。然而他刚走出两步,背后又忽然传出响亮的质问声。
“副使,你人这么好,为什么要跟着指挥使那种人?”方才那个刺头仍不甘心,竟又回头叫嚷起来。
后面顿时又乱了,有人小声劝阻,有人忍不住道“是啊,指挥使那么对你,听说他把你的妻子都……你为什么还要忍他?”
哥灵察的身影一僵,拳头却猛然握紧了。
似乎是因为他没有回头看那些士卒,那些士卒以为他有所动摇,赶紧添油加醋起来。
“副使,他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喜欢他……”
“你为什么要效忠于他呢?不止我们,军中许多人都在议论……”
“副使,其实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哥灵察猛地转过身,神色愤怒,双目通红。众人顿时不敢支声了。
“你们想做俘虏吗?啊??想吗???想的话现在就去投降啊!!!”
他声嘶力竭的吼声把众人吓得连连后退,一个字也不敢说。他们皆是蜀人,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方,他们绝不愿意沦为长沙军的俘虏,更不想把家乡土地拱手让给长沙人。
“你们想打胜仗吗?想赢吗?!想杀回施州去吗???除了他,谁有本事带你们活着杀出重围??有本事的现在就站出来啊!就去杀了他,换你来做指挥使啊!!!”
谁也没有见过哥灵察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谁也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有人犹犹豫豫地想说什么,悄悄灵察,立刻被他的样子吓得又低下头去。
哥灵察深吸了几口气,终于渐渐平静下来。他扶住额头,一字一顿道“如今我们被长沙军围困,敌方军力几倍于我们。只有他能带着你们活下去,杀出去,打赢这场仗!明白吗?”
仍旧无人敢做声。
哥灵察疲惫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这一回,他又听见了后面有人轻声地、害怕地叫他“副使……韩……指挥使在凉州的时候,真的很厉害吗?”
哥灵察脚步停顿了一下,一时有些恍惚。
韩风先在凉州的时候,真的很厉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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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凉州。
山坡上,百余人死气沉沉地守在阵地上。山坡下,千余人将山坡团团围住,并用荆棘灌木在山脚设立了障碍,以免山上的人逃脱。
山坡上的人是韩赞手下的一支马贼军,数日前他们与另一股敌对的马贼势力作战,一时不敌,退入山中。谁料此举正中敌人下怀,敌人用十数倍与他们的人马将山围了起来,也不费力攻山,只等山上的人山穷水尽后自己出来投降。
哥灵察亦在被困的队伍中。山上之前,他的胳膊负了伤,因未得到医治,眼下已发起了烧。他混混噩噩地躺在一棵树下,隐约听见身旁传来议论声。
“这小子看起来快死了。”
“不如咱们夜里偷偷把他拉到后面杀了,至少咱们兄弟几个死之前还能吃一顿饱的。”
“嘘……别让更多人听见了。”
他们进山之前没带任何粮食,被困了这些天,山上的书皮草根能吃的都吃完了,人人饿得眼睛发绿,只要能弄口吃的,早已没什么忌讳。
哥灵察意识到他们说的人是自己,求生的玉望使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几个人虎视眈眈地蹲在他的身旁,眼里冒得幽光令人恐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