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朱瑙笑眯眯道,“这回多亏你在阆州帮衬,立了大功。等过段时日我自会给你加官晋爵的。”
窦子仪忙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完之后,他忽的一愣:他在阆州已是主簿了,哪还有加官晋爵的余地?除非……
他忙回头看了朱瑙一眼,朱瑙正靠在窗边打量街道两旁,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丝毫没觉得方才的话有什么不对。
窦子仪耸耸肩。还好他已经习惯了,什么话从朱瑙嘴里说出来他都能淡定了。
“对了窦主簿,”朱瑙问道,“最近阆州还太平么?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窦子仪愣了一愣,竟未立刻作答。
他这一沉默,朱瑙和程惊蛰不由都将目光投向了他。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窦子仪叹气道:“剑州最近的局势愈发乱了。州牧不在的这个月里,又发生了几次剑州流民劫掠阆州百姓的事。”
朱瑙微微凝眉:“哦?”
剑州与渝州一样,都与阆州毗邻。自打阆州在朱瑙的治理下变得安定后,相邻的几州并未随之太平,反倒是变得更加混乱了。
这倒也不难理解,阆州减了税,相邻几州却仍课着重税,百姓怎会不怨声载道?再则由于阆州的减税安民政策,许多流民都想进入阆州谋生,然而阆州消化不了这么多人,于是朱瑙早早下令守住边界,不让他乡的流民进入阆州地界。然而蜀地仍有许多的流民闻风而来,进不了阆州,便只能在附近的渝州和剑州滞留。如此一来,剑州渝州流民大增,治安也就愈发混乱。
这倒不是朱瑙有意安排的。要知道邻州的混乱对于阆州而言也并非好事。
阆州的边界虽然加强了守备,可人手有限,总会有邻州的流民混入境内。于是与邻州接壤的几块田庄就常常会受到流民的滋扰劫掠。尤其入冬之后,流民缺衣少食,这样的事情发生得更加频繁了。
窦子仪道:“州牧回来的前两日,连刘家庄的粮仓也遭了劫,一伙流民抢走了半仓的粮食。”
“刘家庄的粮仓?”朱瑙挑眉。粮仓被劫,那可不仅仅是粮食的损失了。他立刻问道,“死伤了多少人?”
窦子仪神色古怪地摇摇头:“那倒没有……”
朱瑙一怔,程惊蛰诧异地出声:“没伤人?这怎么可能?难道刘家庄的庄民没有反抗吗?”
粮仓一般都在田庄内部,周围都是庄民住户,若有外人潜入庄中打劫,全庄的庄民肯定会联手反抗。那刘家庄也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小庄子,庄内有三十来户人家,怎可能眼巴巴看着粮仓被人抢,却无人反抗呢?
窦子仪道:“听说那伙流民十分狡猾,先烧了庄里的几间柴房,把粮仓附近的庄民都调走了。他们又引走了看守粮仓的守卫,抢了半仓粮食。直到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才有庄民发现粮仓被劫,那时候那伙流民早就已经跑远了。”
朱瑙与惊蛰愣了一愣,朱瑙顿时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
惊蛰依旧诧异:“那伙流民有多少人?那些庄民难道被人下了mí_yào?怎会这都没发现?”
窦子仪摇头道:“我也不知……这两日一直忙着,虽接到了刘家村百姓的报案,还没时间查这桩案子的详情。”
朱瑙点头:“这样啊……”
片刻后,朱瑙撩开车帘,对车夫吩咐道:“换个方向,我们去刘家庄吧。”
惊蛰、窦子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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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田庄门口停下,窦子仪方才已提前派人传了消息来。倒也没说朱瑙要亲自来,只说州府派人来调查前日的案情,因此庄口已有人等待迎接。
几人下了马车,进了田庄,朱瑙问道:“那日偷你们谷仓的人便是从这条路走的吗?”
接他们的人名叫刘大头,闻言忙上前道:“是,就是从这条路进的。对了几位官差兄弟,怎么称呼?”
朱瑙道:“我姓朱,你叫我朱兄就好。”
刘大头只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官吏,哈哈笑道:“朱兄弟,这么巧,你跟我们朱州牧是本家啊!”
程惊蛰、窦子仪:“……”
朱瑙神色不变,笑眯眯道:“大头兄弟,你带我们把那些人进庄的路走一遍吧。”
一提起那些抢他们谷仓的流民,刘大头就气得牙痒痒。他一面带着几人往田庄里走,一面咬牙切齿地骂道:“要是让我逮到那些混账,我非扒了他们的皮不可!好容易今年减了税,咱们有余粮过冬,被那些混账抢走了那么多粮食,过冬怕是又要紧巴了。”
朱瑙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刘大头怔了怔,一时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段时日邻州来的流民频频劫掠村庄,少有智取的,往往都是流血冲突,死上个把人十分寻常。而刘家庄这回只是损失了一批粮食,却无人员伤亡,已是运气很好了——当然,那些流民的运气更好。毕竟流民打劫村庄遭到反抗,往往流民的死伤会更惨重一些。
几人走了一遍进庄的小路——这是后来庄民们推断出来的。倒也不难推断,庄民们聚在一起盘一盘,当日哪条路上无人一下就盘出来了。
待看完进庄的路,刘大头又带着朱瑙去看了那日起火的几间柴房的位置。
那日流民一共烧了庄里的三间柴房,其中有一间就是刘大头家里的。待这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