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这几天在哪里安身呢?”我问道。
赵陈美说道:“在张松家的床底下,但是现在我不太敢继续住下去了。”
“要不你回你的小菊妈家里?”我道。
赵陈美却道:“小菊妈妈待我不薄,我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我随便找棵树挂上就行了。”说着,竟然当着我的面,变成了没投胎之前的鬼模样,朝着附近的一颗槐树上飘过去。
为了不吓到人,她挂在了最顶的树杈之间,身子被底下错综复杂的树杈遮挡着。
天亮后,我走出纸扎店,赵陈美坐在店门口的旁边,小手托着脑袋,一副沉思的模样。看到我出来了,她道:“半仙,能不能给我点吃的?”
“行,去我媳妇的店里,管够!”我指着隔壁的饭店说道。
赵陈美走到门口的时候,又退回来,说道:“这个店我也进不去。”
纸扎店和饭店里都供奉的有神像,赵陈美虽然现在有人的躯壳,可她是冤鬼脱胎转世,很惧怕神灵,但凡店铺或者家里有供奉了许多年的有灵性的神像,都能对她起到镇压威慑的作用。
我只得走到饭店里,端了一大碗面条出来。江欣跟着一起出来了,看到眼前站着一个模样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就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这就是那个祸胎!”我附耳悄声说道。
“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命运这么悲惨。对了,过几天是不是要给她配姻缘,到时候我要参加。”江欣对此事的前因后果了解的很清楚,这些天我做了些什么都给她讲过,她同情心起,见这小女孩一大碗面不够吃,就又做了两大碗。
吃过饭后,赵陈美就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双手拖着下巴,也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看路上的行人。
今天一整天,江欣饭店的客人特别少。江欣闲着没事就站在大门口跟赵陈美聊天,这才发现原来不少人都知道这祸胎,因此避而远之。
赵陈美心里过意不去,就远远的躲在了另一边的角落里。那里蜷缩着一个乞丐,乞丐朝她笑了笑。
赵陈美便也笑了笑,两人就挨着坐在了一起。这时,乞丐从臭烘烘的烂被褥里拿出一个白面馒头,掰开成两半,一半给自己,另一半递到赵陈美跟前。
“谢谢!”赵陈美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乞丐笑的特别开心,还把被褥腾出来,说道:“这里暖和!”
赵陈美也不嫌弃,就钻到了被褥里面,跟乞丐依偎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脸弄得很脏,不少过路的人认不出她来,嘴里叫着:“啥时候这里多了个小乞丐?不会是这疯子乞丐的女儿吧?”
看热闹的也就那么一会儿,很快人群散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江欣端了四大碗面,一碗给那乞丐,三碗给赵陈美。问道:“你睡在这里冷不冷,我给你拿床被子来?”
“不用了,再过几天我就走了。我不想欠下这个尘世间太多,谢谢大师还有大师媳妇。你们对我的恩情,我来世投胎做人后会报答的。”赵陈美说道。
“好吧,有啥需要就到店里来找我,敲门我就会出来。”江欣往回走。
路边不少村里的人见状,都指指点点的,说那胖子人长得丑,可心肠真不错。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纸扎店和饭店相继打烊,正准备入睡,突然有人敲门,先敲纸扎店的门,后敲饭店的门。
我和江欣相继出来,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赵陈美。
“半仙,出事情了,媒聘被退掉了!”赵陈美领着我们朝那颗大槐树下走。
那里,有两个纸人站着,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冷冽的大风里。还有一个纸人倚着树,被风刮得直摇摆。
赵陈美指着倚着树的纸人,说道:“这是我送去的媒人,是被打折了腿撵回来的!”这纸人少了一个腿,因此站不稳。
另外两个纸人,一个身上的纸是蓝色的,正面用毛笔字写着:男方媒婆。
背面有一行字,是用朱砂写的:男方不应此婚,特来退聘!
另一个身上的纸是白色的,正面用毛笔字写着:中间媒人。
背面密密麻麻的用朱砂写了许多:
女方媒婆刻意隐瞒该女肮脏下贱之真相,欺骗男方!实乃羞辱!
门不当、户不对,中间媒人无力说通!
况男方已有婚姻,女方下聘实属无理取闹。
为了惩罚女方媒人,特将其腿打断。
如敢再来,定连女方一同惩罚。
这话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是在警告鬼不要再来,来的话一定要打散她!
我仔细观察着这两个纸人,其脚上的竹篾涂抹着红漆,蹲下来闻了闻,这红漆是用朱砂加糯米汤以及葬过死人的柳木棺材碎屑研磨成粉调配而成,乃是以一种咒术的形式催动纸人,属于旁门左道。
有了这种咒术,纸人便可矗立在冷冽的寒风中,毫不动摇,并且可以如人一般行走。
只是,这咒术倒也很容易被破。因为江欣出于好奇心,伸手捅了一下纸人,结果一个纸人立即化成一团被燃烧过后而成的灰烬,大风一刮,瞬间飘散的无影无踪。
“嗯?不对劲!”赵陈美看着飘散成灰的纸人,皱着眉头说道:“我之前碰过一个,可不会变成灰!”
“不会吧,你再碰一碰!”江欣说道。
赵陈美就伸出手指朝纸人身上按了按,结果那纸人一动不动的依旧矗立。
江欣觉得惊奇,就又打算伸手去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