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长兴最好的饰品店,倾轩的雅房装潢更典雅大气。靠门口处置着一个青烟袅袅的香炉散着上等的桂花香,对边则立着一只描金的花瓶插着雨后新鲜的桂花。房中有一面镶边雕兰的大铜镜放在铺着藏青丝绒布的木桌上。
夏清煌看着铜镜映着自己那有些不真切的脸,不禁想起了小时候阿爸还没有从中原带回铜镜来的时候,她常常溜着雪儿走在湛蓝平静的湖边,湖是那样的清,那样的透,那样的澈,而她的脸是那样的稚嫩,干净。
浓郁的桂花香让夏清煌觉得又真实又虚渺。她多希望这两年只是一个片刻间就清醒的小憩,就像那桂花香聚拢成一股又慢慢消散,穿过层层烟漫,她还是北夏的公主,她还能自由奔跑在山原间。
“妹妹觉得这倾轩如何?”苏筱霁打断了夏清煌的思绪出声道。
“这里虽华贵却不俗气,首饰也款式新颖,妹妹只道是配不上这些穿着。”夏清煌很快的回过神来说道。
“妹妹这可是客气话了,如今妹妹用这些可是绰绰有余。喜欢什么尽管挑着,可不好在赏菊会让其他小姐们小瞧了去。”苏筱霁握了握夏清煌的手只道让她别客气说着便叫来帮忙搭配的匠女,“先让匠女帮妹妹好生搭着,我先带着玲儿去瞧瞧几方锦绣坊绣好的帕子。”
“姐姐且放心的去,妹妹这眼光估摸着也要一会儿才能挑出个一二。”夏清煌自嘲道顺着椅子坐了下来,让阿兰帮她摆弄着这些金钗玉珠。
夏清煌看着镜子中正摆弄着她发髻的手从袖子中露出的小半截上有一块形状不匀熟悉的胎记,她不禁心头一暖哑着声唤道:“阿?”
只感觉那双微凉的手停顿了一下,便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在夏清煌的发髻间。夏清煌转身握住阿的手,仰头定定地看着匠女,又轻轻叫了一声:“阿。”不觉眼角也有些湿润。
夏清煌清了清略微哽咽的嗓子,等两人的心情都平复下来便说道:“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阿,你是我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阿吸了吸鼻子,用手比划着,问夏清煌,那你呢?
“我如今只是无觅阁安插到苏府的一颗棋子罢了,不知什么时候便成为一颗弃子,能活一天便算一天吧。”夏清煌笑着说道,只是这笑却更显得无奈苦涩,“只是我每活一天,便不能忘记这些大楚人夺取的每一滴北夏儿女的鲜血。”
阿担忧的看着夏清煌,可是如果大妃还在世一定想要你幸福平安的活下去啊。
“阿,我如果逃走隐姓埋名的度过余生,我也不会安心,也不能安心。”夏清煌微微闭了闭眼眸,喃喃自语道。
阿拂过夏清煌的头发,冰凉的指尖划过她的鬓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眼神却是决绝和坚定。她用手比划道,你还有我,自我七岁的时候,大妃把我从沙寇的手中救出来的时候,阿的命便是北夏的,也是你的。
“阿,你不用跟着我,我是北夏的公主,我有我的使命,但是你不同,我更希望你能够代替我,过的开心。”夏清煌虽然很了解阿的脾性却也忍不住劝道。
阿拿过玉碟中放着的一只翡翠嵌琉璃琥珀的步摇插在夏清煌的发髻间,轻轻抚过步摇一端雕着的一只欲展翅而飞的镶边青雀,摇了摇头。
夏清煌也不再劝说她,其实她自己心里也很清楚,阿既然是无觅阁安排在这的,想必就算现在要阿全身而退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可是夏清煌却不愿意多想,她怕自己意识到她保护不了自己身边的人,她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就像那只雕在步摇上的青雀,还比不上那笼中的鸟儿。因为笼中的鸟儿或许还能冲破笼子自由的飞,而她却不能,只能以同一个坚强的姿态故作展翅。
和苏筱霁回到苏相国府的时候,天已透着玫紫色的光了,淡淡的穿过霞云,偶尔有一两只黑色的乌鸦迎着炊烟掠过正在枯干凋零的树梢显得分外悲凉。
“正好是晚膳的时候,妹妹也该见见我们家其他的人了。”苏筱霁轻快的拉过夏清煌说道。
走进大厅,只见苏相坐在首座正和旁边一个衣着鲜艳年轻的赵姨娘低头交语着。那赵姨娘半抿桃唇娇羞的笑着,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只是再浓的胭脂水粉也难掩下眼角丝丝浅纹。
夏清煌心里却知道,单凭姿色,赵姨娘是不可能在苏府有这等地位。赵姨娘的另一边又坐着她的女儿,苏相国府庶二小姐苏蓉。苏蓉生的是结合了苏相的俊生和赵姨娘的娇媚,看上去妖艳精致但身着一罗串金饰玉器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不如苏筱霁来的温婉清爽。苏蓉见了夏清煌也不起身,只是上下打量一番转眼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几句。
“爹,这位就是娘上次收的义女,叶榕姝。”苏筱霁倒也不理会地打断她父亲和赵姨娘的,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了一般说道。
“叶姑娘,本相也早就听夫人说了你英勇之为,你对霁儿的救命之恩,本相真实没齿难忘啊。”苏相看着夏清煌生疏地客气道。
夏清煌听着称呼只觉得苏相好繁文缛节,便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水,跪下一拜说:“小女承蒙夫人相爷恩泽,才能有一席安身之地,苍天在上,从今往后夫人相爷就是小女的再生父母,小女一定竭尽所能不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