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打量着现场,陷入沉思。如他所见,这个德罗契家族的成员已经被挖出心脏,理应失去了反抗能力,却能把那只邪物剁成肉块,与之同归于尽,想必就是凭借了德罗契家族的超凡能力。
进入永续之境前,雷搜集了关于波尔坎时代和德罗契家族的知识,但他能接触到的资料中,关于德罗契家族能力的情报十分有限,他只知道阶和四阶的能力分别分别是隐匿和感知,而三阶以上的能力就成了秘密。
这个德罗契的族人衣服内衬的影鸦图案以银线作底,显然他在德罗契家族中屈指可数的几个三阶之列,但他是用了什么办法杀掉了那只邪物?
“他献祭了影子。”
科雷亚也蹲下用手指沾了沾黑袍内的骨灰,抬头看了一眼太阳。
“献祭影子?”
“无影之人永不可直面光明。”科雷亚若有所思地端详指尖的骨灰,“看来情况是这样,这个人在死亡的一瞬间,用影子杀死了对手。他被掏出心脏后立刻死去,但失去影子的身体,被阳光照射过后,就变成了我们看到的这样。”
“用影子杀死对手……”雷啧啧称奇,不禁回想起达诺切利特公馆的惨案,要是达诺切利特家族没弄丢祖先的传承,何至于被衔尾蛇的人轻易灭掉了全族。如今达诺切利特家只有一人幸存,那个叫塞西莉亚的女孩,恐怕就是灰塔里对应暗影贤者石像的那道门在世界上仅剩的钥匙了。
“无论古代还是现在,德罗契家族向来让人闻风丧胆。”科雷亚迟疑道,“死了个德罗契家的人,这在平时算是影响力不小的大事了……但这家伙怎么会单独到赞比亚来?呃……你在干什么?”
雷翻找着死者的遗物,却没发现这个德罗契族人的超凡核心,他皱眉道:“奇怪……他身上竟然没有纹章?”说着他抻开黑袍领口的左下侧,看见了一道不起眼的撕痕。
雷挑起眉毛,“这家伙死得不简单,有人动过他的尸体了。”
科雷亚皱眉不语。
雷放下袍子,起身道:“你怎么了?”
“德罗契家族自顾不暇了。”科雷亚顿了顿,“我无法理解,彭尔斯·德罗契究竟有什么目的,北方的军队正在伺机而动,现在看来,他的行为即将葬送整个波尔坎帝国,包括德罗契家族,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如果连彭尔斯本身都没法控制局势……情况就太糟糕了。”
雷没有回答,事实上,直到一千多年以后,这个问题仍存在争议。据历史考据,彭尔斯·德罗契利用贤者之石,再现了数千年前据说是直接导致埃灵王朝覆灭的“神罚之日”,他的动机一直不甚明朗,对此神秘学界的诸多学者持有许多不同的观点,有相当一部分学者认为,彭尔斯的目的是获取大炼金纪元的科学技术,也有学者认为,彭尔斯行为动机的根源,是贤者后代的血统荣誉感在作怪。
科雷亚也只是发牢骚,并没指望雷作出回答,她捡起黑袍拍了拍灰,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
浮空的大陆底部,庞大而复杂的炼金机械运转有序,巨型黑色金属轮毂间,附魔符文与能源装置酝酿着雷电般的闪光。
那座城市就建在这浮空大陆的上方,蒸汽夹杂云雾,犹如天国。城市底层的建筑群与浮空大陆版块相连,中高层则是巨型舰艇和炼金能源模块环绕的悬浮的建筑物,神殿,高塔,石拱门……与浮空大陆一同飞行云中,白色的气流若丝绸般在楼宇间穿梭。
这就是冈格尔,浮空之城,大炼金纪元的核心,穿梭于云中的神秘大陆。这座城市从来不需要降落到地面补给,驱动它飞行的能源,来自普通人无法以肉眼看到的里世界。
金色的烟斗逐渐冷却,在彭尔斯·德罗契的嘴边空烧了好一会,这个金发与胡须都十分浓密的男人仪表精神奕奕,和深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一样深陷于眼窝里的眼神,却透出一股极具悲哀和负罪感的神色。他面前是弗伦萨省的沙盘,这曾是符腾堡影响力完全覆盖的、波尔坎帝国最繁荣的省份,现在却已大半毁于灵灾。
但刨去那眼神表层的负罪感,他的悲哀其实是针对墙上那幅浮空城的壁画而产生的。
彭尔斯出生在德罗契家族位于伦萨省西部的领地,他是德罗契家族旁支的后代,少年并不在符腾堡度过,但出色的头脑和天赋,以及非凡的运气,让他凭借一块贤者之石,坐上了家主的位置。所有德罗契的族人都视贤者的血统为至高荣耀,彭尔斯犹有甚之,特别,在他逐渐触摸到超凡能力的二阶,贤者层次的力量后,他对祖先的强大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刻。
但他越是身切体会到先祖的强大,就越无法理解……
放下冷透了的烟斗,彭尔斯的眼神死死盯着墙上的壁画。
画上那座奇迹般的云中之城,正在展现它最后一刻的繁华,大陆底部炼金机械间闪烁的雷光,正说明它们的结合不再紧密无间。那些飞天巨舰和殿堂之间穿梭的蒸汽和云雾背后,是遮掩不住的硝烟。
浮空城为什么会陨落?
“神罚……”
胡须间的嘴唇吐出一声低哑的讥谑,彭尔斯自顾自地轻哼了一声。关于埃灵时代的覆灭,他能够确信的事实不多,其中就有一件事在真正的知情者眼中毫无争议——神罚是无稽之谈。
神是不可冒犯的,这话说得很对,因为人本身就没有冒犯神的资格。况且神明亦没有人格,也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