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堂,李澈正在处理公务,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一年了,他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沉凝下去的感觉。
离开手机、电脑这些东西后,初期确实非常不适,总是下意识的想伸手摸口袋里的东西。
也会因为无所事事而略感狂躁,但时间终究将这些东西都一一抹去。
在无事可干,连睡觉都无法提起兴趣后,他只能沉浸到正事之上。
虽然闲暇时刻还是会怀念,想念那些电子产品。但学习与练武竟然也慢慢让他感到快乐。
如果现在回到二十一世纪,李澈能自豪的在网上发出那张经典图片“学习使我快乐.j”。
“笃笃”的敲门声传来,李澈先是微微皱眉,旋即露出了笑容,看着推门而进的吕韵,他轻笑道:“刘子理来了?”
“咦?明远如何知道的?”吕韵眨眨眼,讶异的问道。
李澈一边起身,一边笑道:“处理公务之时,除非有大事,否则你断不会来搅扰我。而太大的事以你的性子也不会这么淡定,那只能是刘子理为了此前之事来赔罪了。”
瘪瘪嘴,也无法反驳李澈这番言论,吕韵只好跺跺脚道:“你自去见他吧!”
说罢,转身便走。李澈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叹气,京城的消息传来后她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吕布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只是婚姻之事总得有个说法,实在不行,就只能遣人去凉州下聘书了。
……
“子理啊,若要见本侯,自来后衙便是,何须通传啊,凭白生分了许多。”
走到前衙,李澈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大笑着表示对刘纪的信任。
刘纪一揖到底,道:“县君错爱,纪愧不敢当。有罪之人,今日特来请罪。”
李澈一脸讶异的说道:“诶诶诶,子理何出此言?子理自任廷掾以来,奉公守法,才干卓著,堪称本侯左膀右臂,如何就有罪了?”
“身为县吏,不能约束族人,此罪一;对县君隐瞒事实,此罪二;向族人通风报信,此罪三。有此三罪,纪实无颜面对县君,请县君,降罪!”言罢,刘纪竟跪在地上,挺背垂首。
李澈眯了眯眼,一言不发的看着刘纪,而刘纪也一直低着头,堂中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稍顷,李澈展颜笑道:“子理此言大谬啊。依本侯之见,子理尽心斡旋本侯与邯郸各族的关系,此功一;为本侯说服各族低头,此功二;如何有罪?”
“看来,县君已经明白了下吏的来意。”
“本侯只是觉得,子理不会让本侯失望。起来吧,没必要跪着说话。”李澈掸掸袖子,先行坐下后说道。
刘纪站起来后依然垂首恭立,回道:“此前邯郸之人不明是非,与相君、县君的新政对抗,实属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下吏已经向他们阐明了县君深意,诸君皆已痛改前非。
凡此前已交付县衙的奴契,三日内便还这些奴隶自由,并向所有奴隶训示了县君仁政。刘氏为表对县君的支持,兼之蓄奴过多确实有违仁道,除留下必须之人外,其余奴契尽数在此,请县君查阅。”
刘纪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由侍立在旁的衙役转递给李澈,李澈稍稍速览了一遍,似笑非笑的道:“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子理想来承受了不少非议吧?”
刘纪平静的答道:“只是财路断了,终究好过父母全家俱亡。”
李澈哑然失笑:“子理这话说的,倒好像本侯是何等凶残之人一般。”
刘纪瞥了眼周围的人,李澈一怔,旋即挥挥手让衙役退下,轻笑道:“子理有什么话不能传诸六耳?”
“县君擅加田租,擅免赋税,大募兵卒,邀买人心,究竟意欲何为?”刘纪猛的抬起头,眼神灼灼的望着李澈。
李澈愣了愣,拍着案几笑起来:“子理啊,真真是读书读迂了,你如何敢当着本侯的面问出这些话?你可知本侯一声令下,你转瞬便会身首异处,还要连累族人?”
“若不问清楚,将来阖族陪葬,那才是悔之晚矣。”
“唔……”李澈摸了摸短须,有些烦恼,不清楚刘氏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但他总不能说大汉朝没多久就要乱了,我们就是在为建新朝做准备。
不了解中枢的种种隐情,这些地方豪强只能感觉到大汉朝江河日下,却不知道严重到何种地步。
大汉十三部州,可以说凉、青、并、交这四州的大部分都已经不在朝廷掌控中了,大汉江山去了三分之一。纵然都不是核心州部,但无疑算得上断肢之伤。
幼主在位,太后垂帘,权臣与天子反目,这简直就是药丸的征兆,就算是刘备这些不知道历史发展脉络的人,在知道这些讯息后,都感觉大汉是真的要垮了。
可在这个讯息闭塞的时代,似刘纪这般人才是大多数,他们对天下局势缺乏信息了解,所以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你告诉他大汉朝药丸了,他恐怕会把你当神经病。
李澈的心思百转千回,过了片刻,他故作高深的说道:“有些事情,你们在邯郸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清楚,但本侯与相君是知道的。”
本是糊弄之言,却见刘纪仿佛若有所思的颔首道:“纪明白了,看来确如祖父所言。只是不知县君有几分成算?”
你明白什么了?李澈懵了,看刘纪的样子似乎真的明白了什么,这些日子怎么没看出来这货有脑补的才能?还有刘乐,糟老头子给刘纪灌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