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这里,有同吴家往来书信为证。”
罗青山在李策之的授意之下,取出一叠书信。
这些书信,都是他历年来,与吴家沟通所保留的。
公堂上,吴道眼皮子跳了跳,双手紧握,隐而不发。
这些书信都是真的。
吴道绑了罗青山的妻女,早已认为有了制衡对方,让罗青山不敢攀咬的手段,所以对此并未太过谨小慎微。
而今,这些书信上了公堂,他是真的百口莫辩了。
李策之将书信内容,交给庄州牧和陪审的诸位州府官员阅览了一遍。
众人神态各异,一时间堂内气氛有些凝重。
“吴御史,此事......你如何说?”
庄州牧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道。
“老夫无话可说。”
吴道面色阴沉,再不辩解。
在铁证面前,争辩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但所谓的罪证,还定不了他的罪责!
他是朝廷五品官,顶上乌纱帽尚在,便是州牧,也不敢轻易动他。
此事,至多是让吴家受牵连,还不至于灭顶之灾。
“这些书信,都是我所写,与我爹无关。”
堂下听审的吴明,见了此景,硬着头皮上前,将所有罪责悉数揽下。
他身为吴家少家主,明白父亲不能沾染这件事情。
否则纵然不会真的下狱问罪,仕途也会受到影响。
吴明是吴家的定海神针,所以断腕求生,自然应当让他来做。
“当年,我挪用了吴家私库,收买了这些七星坛的江湖武者,当做个人势力培养。
这些年,的确出过一些事情,做的有些跋扈了。”
吴明环视四周,最终望着李策之的眼睛,开口道。
他说的是真的。
关于七星坛的事情,大都是他在处理,书信上的笔迹,也都是吴明的。
这件事情,只要他咬死父亲不知情,便不会出现大问题。
听到这话,全场沉默了。
自然是没有人相信这番话的。
吴道正值春秋鼎盛,在望族吴家一言九鼎,吴明挪用家族钱财,修炼资源,收买七星坛的江湖客,乃父岂能不知?
这背后,若没有吴道的影子,怎么可能?
但此刻,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也没有人在意。
公堂上真正角力的,是李策之和吴家,许多罪状都只是由头。
什么欺压平民,横行霸市都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真正致命,能够让吴道急的跳脚的,是对李策之的刺杀。
他是解元身份,又有大儒撑腰,这才是大事。
吴明说此事是他自作主张,这件事情就能让吴道退的一干二净。
李策之环顾一周,瞧见众人模样,心中暗叹。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望族吴家的能量。
州牧等人的意思颇为明显,都在偏袒吴家。
若不是因为他是解元,又有许庆师撑腰,还寻到了关键性证据,以望族吴家和李家的权势声望对比,是绝不会有人站李家这边的。
先前想着能让吴道下狱,是他天真了。
“明儿,你太糊涂了!
李解元乃是顶尖才子,是朝堂未来的中流砥柱,你怎会嫉贤妒能到这等境地,去做这种买凶杀人的事情!”
吴道痛心疾首的声音打破了公堂平静,他指着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
吴明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语不发。
“李谢元,此事,是我儿做的不对。
老夫一定将他带回家中,严加管教。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吴家,必不会推脱。”
吴道走到李策之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很认真的道。
罚酒三杯?
李策之眉头微挑,瞧着他这幅故作姿态的模样,只感觉有些恼火。
陇川府李家落寞这些年,没少遭欺晦。
三大望族都对李家有过打压,尤其和吴家矛盾最深。
吴家刺杀,可不止搞过一次。
李家这些年,一共有六名族人无故失踪,最终寻到尸首,都是李家有机会发展起来的菁英种子。
也就是这一次,他有父亲庇护,有二弟在身旁,才幸免于难,让吴家失手。
这件事情,李策之不会轻易松口。
“请州牧明察,吴家也许知情者并非一人。
我刚中解元,便遭刺杀,此事,还望朝廷做主!”
他向着高堂上的庄州牧长揖一拜,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李策之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庄州牧只感觉分外头疼,他还真从未处理过此类事情。
对于望族之间的斗争,朝廷一向是不管不问,不追究的态度,任凭他们打破脑袋都不会出面插手。
可李策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竟请他来决断。
这如何断?
若不是许庆师在堂下坐着,他便要起身走了,根本不会管这些破事。
半晌,庄州牧都没有开口说话,李策之深吸了一口气,未曾起身。
若李家有能耐和吴家扳手腕,李策之自然不会请朝廷来管,早就亲自动手了。
可眼下,李家除了借势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局面正僵持不下之际,有人来了。
来者,共有两人。
一人身穿貂袍,满头银白,是个老者。
还有一人,则是中年模样,穿着寻常锦衣,模样富态,宛如个富家翁。
这两人,在陇川府,都是权势彪悍的人物。
白发老者,乃是望族孙家辈分最高的孙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