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荆棘忽然停下了脚步,把小侄儿从身上放了下来。
“你说你一个四岁的小毛孩,还在穿开裆裤的年纪,懂得什么情情爱爱的?”
“害不害臊啊你。”
他故作严肃的盯着李瑜:“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爹,让他好好教育教育你。”
如果侄儿不是拿来戏弄的,那就毫无意义了。
老李家的传统便是叔慈侄孝。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呀!
李瑜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二叔给耍了。
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委屈,最终嚎啕大哭,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本就在柴芳那儿受了委屈,如今还被无良二叔这么逗弄调侃,他再也憋不住了,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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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阳府,岳山书院。
已过了两天时间,李策之总算是完成了院试的流程。
温习勤勉,加之父亲保佑与聪慧的天赋,让他对这些刁钻考题从善如流,自我感觉甚好。
“今年院试也太难了些吧。”
书院外,徐达,赵瑞祥和李策之聚了头,徐达满脸愁容,总觉得自己又得落榜。
“的确,今年的考题比往届都要难上不少。”
赵瑞祥同样深以为然,但他倒没有过分的忧虑:“虽说考题难度大了些,但我温习的几本经义都上了卷,也算是压中了考题,成绩应当还算不错。”
两人一番交谈,都把目光放在了最早一个出考场的李策之身上。
“怎么样,第一次参加院试,是不是如看天书一般?”
这两个屡战屡败的老油条,似乎很期待李策之和他们一样嘘长叹短,患得患失。
但李策之并没有如此。
“倒也没有,院试考题我已尽力答了,结果如何,便尽人事,听天命吧。”
“策之倒是阔达。”
“也罢,也罢,院试结束了,我请你们同去醉仙楼喝上几杯,算是犒劳犒劳你们。”
徐达走在三人最前方,主动提出要尽地主之谊。
“算了吧,我爹要是知道我在外面吃花酒,怕是会揍死我。”
赵瑞祥缩了缩脖子,颇有些畏惧自家严苛的父亲。
李策之同样拒绝了这一邀请,理由是只想好好歇歇,应付接下来马上来临的县试。
童生试考的院试阶段,考的都是经义,辞赋,诗篇等可以死记硬背的题目,这么做大概是在第一阶段就刷下一批不够聪明,不够勤勉的童生。
而第二个阶段的县试,考的是策论,是治天下,安万民的计策与方式。
县试,才是真正能瞧出童生是否有真凭实学的一个环节。
院试考完三天后,便会继续在号舍里考县试,李策之这些日子都不会回去,准备留宿离阳府,一直等到放榜再回家。
他原想自己找间客栈落脚,谁料赵瑞祥主动邀请他去家中暂住,李策之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
很快,几日过后,众多童生再次在岳山书院聚首,院试开考了。
李策之在号舍中,翻开考题。
“行赏忠厚之论。”
这是今年,朝廷出的童生考题。
微微阖目,李策之酝酿的片刻,便逐步来了思路,提笔挥毫,写下策论。
“有一善,从而赏之,又从而咏歌嗟叹之,所以乐其始而勉其终。
有一不善,从而罚之,又从而哀矜惩创之,所以弃其旧而开其新
..........
立法贵严,而责人贵宽。因其褒贬之义,以制赏罚,亦忠厚之至也。”
他洋洋洒洒写下六百多字策论,一气呵成,笔锋锐利,直抒胸臆。
待到笔停卷终,他吹干墨汁,当场递交了策论试卷,第一个离开考场。
南山村,李家。
陈清浅带着儿媳周萍,还有自家女儿李茹,正在厨房忙活,做一桌大宴。
“今天是策之考完回家的日子,待会他回来,你们不要过问太多,免得给他施加压力。”
陈清浅对一家子人告诫道。
尽管有李朝歌在天上保佑,但考童生的事情,大家依旧心中没底,不敢说肯定能万无一失。
儿子尽了力便是,过问太多对结果无有好处,反倒是庸人自扰。
“我们晓得了。”
周萍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愚妇,自然知道个中道理。
当李策之赶回家中,一家五口已将丰盛的菜肴做好,端上了桌,围在桌前,专程等着他。
“相公,先来吃饭吧。”
周萍很自然的迎上去,替李策之脱了外衣。
一家人在桌上,倒是吃的尽兴,谁也没有主动提及童生试考的情况。
唯一稍微有些破坏和谐的一点,便是李瑜了。
自前几天被二叔故意戏弄,他记了仇,饭桌上也不吃他夹的菜,也不和李荆棘说话,就差掩面同席,宣告势不两立了。
“臭小子,心眼真小。”
李荆棘见状,也感到有些无奈。
那天带他回家,仅是稍稍逗弄,却没想到李瑜哭的如此伤心,如此委屈,以至于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也直接导致他回家被娘亲狠狠的训斥了一顿,差点挨家法。
叔侄二人的关系,也因此宣告破裂。
陈清浅等人对叔侄两人的关系恶化倒是不在意,小孩子嘛,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记隔夜仇。
至于李荆棘的性子,也仅是对外人冷漠,相信不会真因李瑜的态度生出什么嫌隙来。
一家人围在院里,吃了这顿丰盛的晚宴。
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