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马蹄踏踏,尘土飞扬,几十匹良驹并后面几辆马车,飞快掠过石板铺成的平坦官道。
为首一骑上是个约莫二十来岁贵气逼人的玄衣男子,长眉入鬓,高鼻薄唇,生的极是俊美清隽,顾盼之间,不怒而威。
“王爷,前面快到扬州城了。”随行的侍卫禀告道。
玄衣男子黑眸微眯,神情深不可测。
前方隐隐可见巍峨的城池轮廓,靠近扬州城,十里外也是行人如织,官道两边是平坦宽敞的人行道,挑着货物的行商走贩络绎不绝。
就连京城,也未必有这样的盛景。
上有京城,下有扬州。
扬州富庶,天下皆知。
据说,在扬州场最热闹的东门大街上,明珠掉落地上,无人弯腰去捡。黄金贴着墙壁,玉石修饰着屋檐。贵人随手打赏的都是金豆豆。虽然只是夸张的传言,但扬州之繁华富贵可见一斑。
论扬州最富,莫过于皇商齐家。
齐家曾经盛极一时,先帝时期出过一个统冠六宫的齐贵妃,曾关照过当今皇帝,所以齐家在皇帝面前都是挂了号,但人走茶凉,那位堪称传奇的齐贵妃已经过世四十多年,齐家远不如贵妃在时的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还是牢不可破的扬州首富,四大皇商之首。
扬州场,宣平候府。
宣平候赵青阳的七十大寿,赶在了今年桃花宴的前一天。
宣平候为人风趣,曾笑言,他生辰上赶来为他祝寿的,多半不是冲着他老头子来的,而是奔着桃花宴上美人如云。
宣平候算是扬州场数一数二的权贵,老侯爷赵青阳,有从龙之功,为先帝夺位立下赫赫功劳,又急流勇退,交出兵权,封了宣平候,皇恩浩荡可世代承爵。
宣平候有五子三女,长女就是当今四妃之一的丽妃,虽说年纪已大,不再得帝皇恩宠,但资历老,位分高,宫中也颇有地位,何况还生有颇得皇帝看中的第九子。
宣平候府子嗣兴旺,五房加起来的嫡女庶女,不下二十人,除掉已嫁人的和年纪太小的,也有八九个。打扮得千娇百媚,媛媛燕燕的一大群,个个娇滴滴的涌上来问候,被众人簇拥香风环绕秦王的额头忍不住一跳,身上的杀气隐隐。
如果放在京城,这个冷面阎王露出几分阴鸷不悦的神色,那些矜持柔弱贵女,无不惊慌失措,避之不及。
但扬州城长大的贵女,反而觉得秦王这模样更加招人喜爱,言语动作越发热情,差没扑上去了。
秦王顶多黑下脸,总不能在外祖家,一个大老爷们对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表妹动手。考虑到这个,最热情的一个表妹甩着帕子就贴了上来,纤纤玉手一个香包塞秦王胸口。
七手八脚的就差没有扯掉他的腰封。
秦王:“……”
秦王好不容易施展轻功从美人堆里钻出来时,沾一身香风,整张脸漆黑如墨,只差没滴水了。
宣平候世子是侯爷长孙赵礼,二十来岁,看着衣衫不整,脸上衣摆被人抹了脂粉的表兄秦王阴着脸躲到他院中,最难消美人恩啊,顿时想笑又不敢笑,赶紧吩咐下人为他备水更衣沐浴。
秦王沐浴更衣完,从内室的屏风后走出来,脸色还是不太好。
赵礼只得上前赔礼道:“扬州女子大肆追求心仪男子,是一大美谈,表哥天潢贵胄,人中龙凤,又尚未娶亲,府中的姐妹才这般热情。还请莫见怪。”
秦王一身玄色广袖深衣,高鼻红唇,长相极是俊美,只是眉眼阴沉下来,一股按耐不住的暴戾之气挥之不去。
他端坐下来,连喝几杯茶,才勉强平息胸口的燥怒。
京城里阴鸷狠厉的秦王可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人,京城的贵女连靠近他都不敢,如果不是这些贵女是他的表妹们,这里又是宣平候府,他又有求于老侯爷,那些胆敢冒犯他的贵女早就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秦王冷声道:“扬州的女子都是这样不矜持吗?”
赵礼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以为他还在气家中那些野惯了的妹妹们,解释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谦谦公子,淑女好逑,少年慕艾,人之常情。哪来的不矜持之说?扬州不比京城,与秦地习俗也大相似。女子见到心仪之人,大肆追求比比皆是。”
秦王沉着脸一言不发,茶杯来回攥在手心,看得出心情还是不佳。
宣平候爷的七十大寿,前来祝寿的人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笑语喧哗。前来祝寿送礼的人和马车络绎不绝,将宣平候府门前的那条街熙熙攘攘的,一直堵到西门。
叶无卿也挤在送礼的人群里,作为扬州首富,本朝皇商,可以说是商人中王者,本质上还是商人。本朝商贾地位虽然高了很多,还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王侯士族。
只是齐家惯会做人,与宣平候府关系还不错。齐老夫人年纪大了没有来凑这个热闹,叶无卿代表着齐家上门送贺礼。
顺便去瞅瞅借着重生女的运势玩坏了这个世界的大反派。
夜幕下,宣平侯府一盏盏灯笼挂起亮如白昼,寿宴还未正式开始,已是丝竹歌舞,人来人往热闹不凡。
寿宴在候府的前院举办,不拘男宾女宾,根据身份地位依次排了座位。
叶无卿旁若无人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绕过角门长廊,两边忙碌的下人丫鬟和训练有素的侍卫但是没有看到她一样,任由她走过来。
系统:“宿主,你来这里想干什么?”隐约有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