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义林看到陆方谕眉头紧锁,还以为他是被载德书院的强大背景吓住了,担心自己考不上。
他安慰道:“不管怎么的,你想考载德书院,总得去试一试。反正也不上学了,这两日你去县里打听打听,看看载德书院什么时候考试。我记得,他们招考学生,大概就是年后这段时间。”
“是,多谢叔祖关心。”陆方谕站起来行了一礼。
谈完正事,陆义林便开始留饭:“我叫端哥儿去你家说一声,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吃饭吧。”
陆方谕自然愿意跟陆义林这真心疼爱自己的老人亲近,接受他的一片好意,便也没有拒绝,直接在陆义林家里吃过晚饭,这才回家。
回到家里,在院子里遇上陆明礼,陆方谕停下来恭敬地唤了他一声:“叔,您吃饭了吗?”
这个时辰虽不晚,但古人都吃两餐,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陆明礼被陆义林训了一顿,又在陆义林那里碰到了陆方谕,还不知族长会在侄子面前说他什么坏话呢,正满身不自在,看到陆方谕便想避回屋去。
他没料到陆方谕竟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态度跟分家之前一模一样。
他愣了一愣,这才答应一声:“还没,一会儿就吃。”说着,他探究地看了陆方谕一眼。
陆方谕芯子里是个成年人,不管他跟陆明礼闹得再不愉快,表面功夫他得做到让人说不出嘴,所以才跟陆明礼打声招呼。
不过也只是一声招呼,让他再跟陆明礼有什么瓜葛,他自是不干的。
他点了点头,便径自回自己屋去了。
陆明礼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儿,这才皱着眉回了堂屋。
陆茉娘和陆蔓娘听到陆方谕的声音,赶紧从自己屋里出来,招呼道:“吃饭了。”
“好的,姐。”
陆方谕回房放下书袋,到厨房洗了手脸,便进了自家堂屋。
自打分家,堂屋给了二房,姐弟三人便把东厢房的一间当作了堂屋。
本来按规矩,正屋做堂屋才是正理。应该让陆茉娘和陆蔓娘搬到东厢,陆方谕搬到她俩住的那间屋子,把自己靠近原来堂屋的那一间做大房的堂屋。
但他们这里的屋子,都是直接用木板隔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这边说话,那边就能听得清清楚楚。两家人的关系不睦,两间堂屋紧挨着就很不方便了,出出进进地遇上了也不舒服。
所以陆方谕干脆就把东厢房做了堂屋。
“族长叔祖叫你去干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陆茉娘担心地问道。
陆方谕扒了一口饭进嘴里,嚼了嚼咽下去,抬头看了门外一眼。
“他们也在吃饭呢,我刚见二婶端了饭菜过去。”陆蔓娘道。
陆方谕放下心来,低声将今天发生的事跟两人说了。
他前世年近三十,内心深处把十六岁的陆茉娘和十二岁的陆蔓娘当女儿一般。他更不像这时代的男人一般,觉得女人只管把家务做好就行,其他的都不用管;说她们什么都不懂,所以什么都不必跟她们说。
他孑然一身来到这架空古代,跟他血脉相连、命运相关的人,就唯有眼前的这两个了,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教导她们。唯有她们独立自强,能独挡一面,出嫁后能立得起来,不被婆家人欺负,他才能专心干自己的事,不被拖后腿。
现如今家里发生的这诸多事情,她们有权利知道,也应该知道。只有知道这些人的真面目,才知道往后如何相处,而不会被陆明礼、郑氏他们两句好话就哄骗了去,上当吃亏。
一听陆方谕因为陆明礼在老姚秀才面前说了什么,导致陆方谕被老姚秀才赶出学堂,陆茉娘两人就吃了一惊。
“嘭”地一声,陆蔓娘把筷子拍在桌上,撸起袖子就要起身:“我找他们理论去。”
陆方谕和泫然欲泣的陆茉娘都吓了一跳,陆方谕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她:“你给我老实坐下。”
“哥!”陆蔓娘跺脚,愤愤道,“难道咱们就这样吃个哑巴亏?”
“听我说。”陆方谕瞪她一眼。
自打那日陆方谕十分有魄力地跟二房分了家,陆蔓娘就打心眼里服气这位兄长。
见他沉着脸发火,她这才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坐了下来。
陆方谕见她满眼不服,皱眉训斥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你冲过去跟他们理论,嚷嚷得满村人都知道我因为不孝被先生踢出了学堂,这对你哥我有什么好处?”
陆蔓娘被陆方谕问得愣住了。
“我……”她垂下眼,拿着筷子用力戳着碗里的饭,闷闷道,“我错了。”
陆方谕给她夹了一筷子菜,放缓了声音:“做事情不能急,得好好想一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哪些话该讲,哪些话不该讲。就比如这事,刚才你嚷嚷一嗓子,你哥我一辈子都得背个不孝的名声,读书考学是别想了,出去找个事做都找不着,还得打一辈子光棍。”
陆蔓娘被他这么一说,后怕极了,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了下来,哭道:“哥,我真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陆方谕数落完陆蔓娘,又对陆茉娘道,“姐,你别遇上啥事都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遇上困难,咱们得想办法解决,而不是坐在那里哭。哭有什么用呢?”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你俩的性子,要是综合一下就好了。”
这番说教,他是带着老父亲的心性去说的,但他忘了这具身体不过是十四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