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在新婚第二日过了一整天皮笑肉不笑的生活,与蔺太后和贺霄那两位妃子十分“愉快”地度过了天家婆媳的一日。
贺霄十分规矩,按着位分由高往低雨露均沾,今日歇在贤妃田双玉处,明儿就该是淑妃夏锦繁。
余知葳没事干,像是玩儿一般,让人在坤宁宫里面弄了一群鸽子来养——颇有点儿京城大爷提笼遛鸟的模样。
余知葳按照自己身边惊蛰的名字,给自己宫里的宫人全都按着二十四节气改了名字。负责喂鸽子的两个小宫人只有十一二岁,才留了头,分别叫做“大寒”和“小寒”。
余知葳特地让人查过了两人的家世,是一家的姐妹,还算是清白,没甚么大问题,以前在只御前待过——在乾清宫里扫院子。
按照二十四节气来看,小寒拍在大寒前面,所以唤作“小寒”的是姐姐,“大寒”却是妹妹,两个人很是糊涂了一阵子。
主要是大寒糊涂。
小姑娘大概是因为在家里做老小的,上头有个姐姐,所以老是糊里糊涂。余知葳查人的时候查得仔细,连着以前受过什么罚都查得出来。这大寒姑娘以前扫院子的时候由于笨手笨脚,被罚过好几回“提铃”。
余知葳板着脸儿问小女孩儿:“本宫与皇爷大婚那一日,晚上再外头喊‘天下太平’的可是你?”
大寒扭扭捏捏,小脸儿通红,细若蚊吟道:“是。”
“太惨了。”余知葳啧啧,“皇爷大婚你还要提铃。”
她昨晚听见这小姑娘喊“天下太平”的时候,听见了很重的哭腔和抽搭声,恐怕是一边哭一边提铃的。
小女孩儿以前没见过这样的主子,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一时间张口结舌,脸更红了。
小寒一看妹妹这个蠢样子,气得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开口替大寒辩解:“娘娘,奴婢的妹妹她不怎么聪慧伶俐,给娘娘添麻烦了,奴婢替她给娘娘赔罪。”
余知葳转过头来,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小寒噤声。
小寒还算是个伶俐的姑娘,又伺候了好些年人了,于是立马闭嘴了。
“你这样,她就一直没办法自己聪明起来。”余知葳说话的时候虽然嘴角没提起来,眼睛里却是带着笑的,这种感觉让小寒害怕不起来,只是觉得亲切,“小孩儿不是这么教的。”
小寒大着胆子朝着余知葳行礼:“请娘娘赐教。”
“你让她自己说。”余知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朝后靠了靠。
小寒怼了大寒一胳膊肘。
大寒:“奴婢……”小姑娘小脸涨红,结巴了老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话,“奴婢愚笨……奴婢知错了。”
余知葳又转脸冲着小寒道:“你们俩要是能互补一下就好了。你以后也少说些话,甚么话在心里过一遍再说——有的时候显得太伶俐了并不是好事儿。”
小寒再次冲着余知葳磕头行礼:“奴婢受教。”
余知葳很舒服地靠在躺椅上,在院子里感受着阳春三月细细的风,眯着眼睛大手一挥,指挥着大小寒两个小宫人道:“去罢,去喂鸽子罢。小心点儿,要是被咕咕袭击了,弄到衣裳上还得洗,多麻烦。”
大小寒反应了一会子才明白过来这个“咕咕袭击”是个甚么意思,连声称是。
院子里的鸽子有十来只,雪白的并不多,有的毛色灰扑扑的,并不是太好看。两个小宫人到处嘴里一边儿“咕咕咕”一边给鸽子喂食,谷粒儿洒在地上。
大寒年纪还小,把谷粒儿放在手心儿里头,让鸽子站上来吃。圆圆的小姑娘高兴地眼睛都亮了,对着小肉手上的鸽子痴痴地笑。
小寒看见妹妹那个傻样,顿时头上青筋暴跳,大概是很想呵斥。但碍着余知葳还在场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俩,只好作罢。
这些鸽子的笼子都不是封闭的,说是笼子,更像是小房舍,随时都可以进出——这些鸽子据说都是认家的。余知葳很明确地表明,这些扁毛畜生要是自己不会回家,那还不如不要了。
余知葳眯着眼睛看小宫人们喂鸽子,很惬意地晃着躺椅,过了一会儿,忽然出言道:“小寒啊。”
小寒立马从蹲在地上的姿势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站好了答道:“奴婢在。”
余知葳一摇一晃地:“赶明儿跟内务府说,给淑妃贤妃哪儿也养上鸽子去,就说是本宫赏赐她们的。咱们姐妹一同玩玩鸽子,好解解闷。”
她这话说得,大有钟鸣鼎食之家纨绔斗鸡走狗的架势。
于是小寒就好奇:“娘娘,为甚么啊?”
余知葳本来看着快睡着了,被她这么一句话一问,立即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小寒一下:“你看你们惊蛰姐姐问为甚么了吗?”
惊蛰正站在余知葳身后饶有兴致地看小孩儿喂鸽子,猛地被提道了名字,还是在这种“训小孩儿”的场合,不禁有些想发笑。但这种时候笑出来毕竟不好,所以只能学世子爷,板着脸装严肃,硬生生绷出一副威严大姐姐的面孔来。
小寒看了一眼惊蛰,见她板着一张臭脸,缩了一下脖子,低头道:“奴婢知错了,请娘娘责罚。”
“第一回。”余知葳没骨头一般瘫在躺椅上,“就先不说甚么罚不罚的了,知错能改也算是一种将功补过,要是下回再犯,那可就该好好罚了。”
她从躺椅上抬了抬眼睛看小寒:“可明白了?”
小寒看着余知葳的眼睛,使劲儿点头答道:“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