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葳说回京,就立即打算回京了,连吃药都积极了几分,这个药不止是治伤的药,还包括安胎药。虽说这小崽子十分坚强地挺过了重伤和情绪的大起大落,但毕竟还要尽快赶回去,是以这种药不得不喝。
她甚至安排周三娘为她将安胎药炮制成药丸,好方便路上带着吃。
而余靖宁也很遵守约定的,再也没有来看过余知葳。
这两人是回到了宁波府城当中养伤,而乱军和倭寇却也还不死心,趁着台州城空虚的时候再次企图登陆。
十一月初三进至台州府城东北的大田镇,大肆屠杀抢掠,将镇中男女老幼杀了个干净,占据大田镇作为据点,妄图劫掠府城。
余靖宁虽说还在养伤期间,但是军令还是能下的,立即通知在海门处的谷成北上驰援台州。
谷成率领西北余家军一众骑兵火速北上,于第二日清晨赶至大田镇。敌人吃过好几次亏,知道自己打陆战占不到便宜,于是闻风而动,从台州府城沿间道逃至大田,欲至仙居,劫掠处州,好再次获取不要钱财的物资,同时也再杀些俘虏,好拿着这当把柄威胁衡军。
谷成是余璞带出来的兵,打仗方式和余靖宁差不太多,到了一个地方先看地图,将周遭的情况都要摸个清楚。
他知道大田至仙居必经上峰山,这上峰山的山南便是一处狭长谷地,打伏击是最好的。
西北军轻骑的速度,恐怕拿在东洋西洋都是数一数二的,他当天没在台州府城看见人,立马就调转马头去了上峰山,在浅浅的雪窝子里趴了一日,果然在傍晚的时候拦截下了正匆匆忙忙往处州奔走的敌军。
那一夜,地上雪化了结成的冰都是红的,俘虏的敌军像草蚂蚱一般串成了一大串。
后来谷成一点,投降的都是大衡的汉人,“倭寇”不知道有没有,反正乱军是挺多的。
余下的敌军寡不敌众,继续向南逃窜,彻底退出浙江,回福建老巢去了。
此次战役,史称“台州大捷”。
与此同时,朝中谭怀玠陈晖也在为着给东南前线筹集军费而紧锣密鼓地推行着政策,余知葳给谭怀玠留下来的建议,在大朝会上吵了一个月,又在文渊阁中折腾了不知道多少个晚上,几位阁老的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终于在一次朝会上通过了。
新派以这一强有力的政策压倒了阉党,把“重开海禁”往前推了一大步,使得一群拜九千岁的家伙们又暂时闭上了嘴。
工部如今除了要造火器,还兼造朝廷的发的银票,大大小小,数目不一,上面带有和当初起帆令一样的工部特制防伪标志。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法”自从这银票政策定下来,就根本没闲下来过,几乎夜夜通宵达旦,紧锣密鼓地将关于银票的有关法令敲定了下来,不收银票的商贩,胆敢造假银票的等等一系列的罪名,一律从严处罚,轻者问斩,重者凌迟。
这些律法出来的时候,好些阉党借着这“法律严苛”的由头,又好生跳腾了几日,当天就被几个新派的门生写文章给骂的抬不起头来。
新派还在读书的门生们,翻过年来就该考春闱了,如今一篇篇推行银票和痛斥阉党的文章都写得极其漂亮,大有“雏凤清于老凤声”的意思,只怕是过了年就该展露头角了。
反观阉党那边,才死了一个田信,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想跟着阉党求富贵的墙头草们一个二个全都害怕了,这段时间连声儿都不敢吱一下,阉党内部登时一片混乱,几乎要同室操戈。
比起他们这青黄不接的现状,新派现在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一般蒸蒸日上的势头不可谓不好,又先后传来了余靖宁余知葳都活着和台州大捷的消息,登时就笼罩在一片喜气当中了。
台州大捷消息传回去的当日,余知葳也要启程了。
她不敢再骑马赶路,怕把那小崽子颠坏了,借着伤没好利索头晕的由头坐了马车。
余靖宁骑着马,他这回元气大伤,就算好了脸色也是惨白的,他手里揪着缰绳,远远地看着余知葳的马车远去了。
“怎么赶车赶那么快?”余靖宁皱了皱眉。本来就伤着了头,如今还跑得这样快,就不怕路上颠得吐了吗?
“娘娘只怕是朝中还有事,脱不开身。”车四也骑着马,待在余靖宁的身旁,他那天自从看见了半截儿余知葳和余靖宁的诀别之后,就觉得这两个人恐怕脑子都有些问题,伤的太重了,人都不清醒了,为此躲了他俩好几天,见到就绕着走,如今才放平了心态重新跟在余靖宁的身边。
余靖宁回头十分诧异的看了车四一眼,不禁让车四怀疑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不禁又生出了写想要逃跑的yù_wàng,可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哆嗦道:“娘娘过来救王爷的时候,想必是丢下了不少的事儿,孤注一掷地过来了。这会子回想起来,只怕是还有好多不妥当的地方。您也听说了,京城里头最近正大动干戈,要变了天了,娘娘可不得赶回去看一看。”
余靖宁没怎么理车四的话,冲着余知葳远去的方向,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从此之后,他的余知葳的那点少年情愫,就再次将要成为无法言说的禁忌,从此深埋在两个人的心底,开花结果。
最后让一个余靖宁至死都不会知晓的余家血脉坐上龙庭,长大成人。
如今余知葳远去的路望不到头,可他和余知葳的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