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飘来几缕轻薄的云,将一轮明月遮的朦朦胧胧的。
禅院中有一颗上了年头的桂树,正散着馥郁的香气。
良辰美景,武兴候夫人的心情却一点儿也不美。她站在桂树前,压低了声音,却言语中的怒意依旧清晰地带了出来,道:“侯爷!您要孝顺母亲我知道,但能不能请您事先同妾身知会一句!”
“对不住。”武兴候轻声道。
他这样的态度让武兴候夫人的态度缓和了几分,只依旧轻皱着眉。
武兴候便开口解释道:“我之前也仔细想过了,只是一直被各种事情绊住了,尚未同你商量。薇儿那孩子仔细论起来,也没有大点的毛病不是么?她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什么性情你我能不清楚嘛?她不适合广南,只是因为二嫂不足以当家,更不足以教导出一个合格的主妇,所以母亲才一直都反对。而我们这一支,却是有夫人你在,你稍微费心几年,薇儿定能成材了的。她人其实并不是蠢笨的,是不是?只是没有人用心教导她某些东西罢了。”
定国公夫人自己对定国公不上心,管个内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面上过得去就懒得再问。也因而,魏薇其实是从未像其他闺秀一般,被教导着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大家主妇。
在武兴候看来,魏薇还是极有潜力的。
他解释的认真,武兴候夫人的怒意又消了二分。她揉了一下额头。对武兴候道:“就算如此,侯爷也该知会我一声才是。侯爷心知我正在给广度相人,这万一沟通不畅闹出什么来,算是怎么回事?”
她也没有再纠结魏薇如何。倒不是她就这么接受魏薇了,而是觉得:反正红月大长公主已经否决了此事,再揪着不放有啥意思?不如趁机说说别的。
武兴候闻言想了一想,道:“的确是我冲动了。”
武兴候夫人心中满意,道:“侯爷既已知道,那妾身就安心了。那妾身进去守着母亲了。”
“我陪你一起吧。”武兴候道。
林宜佳和杨广北此时还没有睡下。
他们住的这个小禅院。同大长公主那边隔了有好几所小院子,因此并不能及时得到大长公主那边的动静儿。没有人来知会他们大长公主又出了意外,又听说并未有什么大碍,他们便没有莽撞地就过去。
两个人正坐在院子中赏月。
犹豫了一下,林宜佳开口道:“昨天薇儿表妹找到我,倒是说了好些知心话……”
“哦?她跟你有什么知心话好说的?我若是没有记错。很久以前,她倒是同你进了宫的李家表姐关系不错。”杨广北微显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月光之下,林宜佳古怪地看了杨广北一眼,笑道:“我以为我的夫君大人,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呢。”
杨广北笑了起来,轻轻拍了一下林宜佳的手心。道:“怎么会……我手上是有些人手,但哪能到无孔不入的地步。昨天我吓唬广南的那个消息。其实是凑巧了而已。二婶娘又没有瞒着人,但凡留意一下,都能知道。”
林宜佳莞尔笑道:“原来如此啊。”
“说起县主……你这个做表哥的,就没有关注过她为何迟迟不肯嫁人的原因?”林宜佳道:“又不是真像定国公夫人所言,盛京贵公子中除了广南,通通都不合适。”
“哦,为什么?”杨广北觉得有点意思了。魏薇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他从前并没有在她身上浪费人力资源。“她那样的性子,难道也会瞒有什么心思?”
“没想到吧?”林宜佳瞥了杨广北一眼。怅然道:“我听她说了,也是难以置信的。她说……就在我父亲从广州回京那一年的赏菊宴那一日,她第一次看到了宋阶宋大哥,便对他一见钟情,直至今日。”
“有这回事?”杨广北也起了眉头,而后又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依稀记得自己那天同宋阶久别复见后到了城外小树林切磋,好像的确遇到了杨元心和魏薇……
“她那个性格,居然能藏住这种事?”杨广北极为惊讶。在他心目中,魏薇就是一个娇宠着长大的小姑娘,心思浅薄的很……如何能藏住这般心思多年,而不为人知。
“我只能说,少女怀春之时,会有怎样表现,是谁也不能预料的。”林宜佳微微转头看向杨广北,道:“她昨天同我说,安悯犯错,而且命不久了,正是她的希望所在……如今她留在宫中,我怕她……”林宜佳用力抿了一下唇,道:“我怕她铤而走险,会对安悯不利。”
“当年,她不就是因为踌躇时候晚了一步,然后只能看着宋大哥娶了别人?我想这个时候,她心中定然是十分急迫的。”为了这最后幸福的希望,人,尤其是女人,是会疯狂而奋不顾身的。换成是她,设身处地的,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头来会做什么。林宜佳心道。
杨广北闻言却并无一丝动容。
他琢磨了一会儿,淡淡地道:“那真希望她为了自己的将来所想,会足够聪明、足够谨慎小心才是。”说罢,他轻轻拍了一下巴掌,便见子丑不知从哪个位置跳了出来。杨广北吩咐道:“你安排人,留意一下魏薇县主的动静。”
……
皇宫。
应庆二年的皇宫无疑是肃穆而寂静的。尤其是今日一场热热闹闹的宫宴之后,人声散去,显得尤为如此。
安静的,甚至有些渗人。皇后娘娘心想。
今儿是十五,按制,皇帝应该歇在坤宁宫中。应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