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杨广北将林唱佳的事情揽了过去,林宜佳便没有总是追问不已。而杨广北果然将事情放在了心上,将事情处置妥当了。
让人送走了彩画,林宜佳心中满满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上元节的夜,自有一番火树银花之景。
林宜佳出不去,杨广北也留在家中,陪伴她们娘两个。
将夜的时候,柳慎之找上了门,替林宜佳和福姐儿看脉,改了一下林宜佳日常用药的药方剂量。杨广北留他坐了一坐,见柳慎之颇有心思的样子,便由着他告辞离开了。
“千里,你说,柳兄愿不愿意在太医院挂个名?”林宜佳问道。
杨广北摇头:“太医院不是好地方,牵扯太多。挂名尚可,但供职的话,我并不赞同。”
“我倒是觉得他能做的好。”林宜佳道。
柳慎之是白手起家的。白手起家的人,怎么都有长袖善舞擅长处理各种关系的本领。太医院那种地方,柳慎之未必就适应不来。
“娘娘能多个心腹,也是很不错的。”林宜佳补充道。
皇后娘娘至今未有身孕,这并不是好事情。之前后宫只有她一人,尚且好说,但开春之后选了秀,有出身上佳的新人进去,万一哪一个先她有了龙裔,情况就不太好看了。
至少面子上会很难看。
“听你这么一说,我有空去问一问他。”杨广北并未多在意。他的心思。多半放在小家伙身上。幸好小家伙现在是熟睡了的,不然他恐没有半点谈论他事的心思。
皇后娘娘如此,他在意,却也并那么在意。
林宜佳手中也拿了一本书,偶尔看上几眼,突然问道:“千里,你说,皇上是个什么意思?怕外戚做大,不让中宫有子……这手段。也太拙劣了些。”
“拙劣怕什么?只要有用就行。”杨广北声音稍冷,道:“如今这局面,他是笃定杨家再不满意也只能忍着。难不成能造反不成?如今大显国内无大灾大难,民众也算是安居乐业,谁会跟着杨家造反?至于另外扶持他人……难道成功之后,杨家再赔一个皇后娘娘吗?”
再赔一个皇后。到头来不也是这个局面?
他说的毫不避讳,倒是让林宜佳吓了一跳。
她看了看四下,只有緋芍远远地守在门外,其他人不知道在哪里,于是稍稍放心,低声埋怨杨广北道:“你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说与不说。都是这个道理。”杨广北道:“这个时候,皇上他哪有那个胆子让中宫有子?他还怕有了小皇子。他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地驾崩呢。”
“真是越说越大胆了。”林宜佳不禁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
杨广北连面皮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掐的不是他。
林宜佳不想再说这个了,突然颇有兴趣地问道:“千里,你不是会西洋画吗?福姐儿这么可爱,你难道没有留下图画做纪念?以后我们就可以告诉她,她很小很小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呢。”
“你才想起这个……”杨广北将福姐儿给了林宜佳。自己出去了一下,再折返时。就抱了一把画轴过来,道:“喏,为夫可是画了好些呢。”
夕阳画更显真实。
一幅幅画轴打开,从林宜佳初孕时在庄子上休养开始,一张张一幕幕,仿佛如记忆在回放一般,栩栩如生……
林宜佳心底感怀不已,不禁伸手抚摸着画面上福姐儿尚未睁开的双眼,动情地道:“过阵子咱们搬了家,一定要专门腾出一间房子,将你这些作品都挂上……”
“听你的。”杨广北摸了摸林宜佳的脑袋。
曾经,她总是冷冷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如今,她诞下了他们的孩子,早已将他和孩子视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他终于走进了她的生命之中去。
杨广北心中涌起许多柔情。想起搬家之事,他难免要蹙眉——
红月大长公主如此喜欢福姐儿,是他之前怎么也没想到的。在他记忆中,他的那些弟妹,小的时候,也个个玉雪可爱,讨人喜欢的,大长公主也没见如何喜爱。像如今这样,一天要将福姐儿抱过去看几次,那绝对是没有,连想也想不到的。
老人家如此喜欢小孩子……若是他们搬家,老人家心中……杨广北心中幽叹,心想,只能待林宜佳过了双月子,再试着提提看吧。
……
经过假山芭蕉的小花园,柳慎之轻轻顿了顿脚步,才缓缓继续向前走去。
假山嶙峋,芭蕉挺拔。
附近却空无一人。那夜曾经站在这里的少女,仿佛只是他的臆想一般。
柳慎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脚步却依旧从容地往前走去。路上遇到杨广寿,想要邀请他一同观灯赏景,也被柳慎之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这一次给伯夫人诊脉,我本人也收获许多。心中有许多想法和头绪,急需静下心来理一理,怕是没心思去赏灯的。”
杨广寿闻言有些失望,却还是支持了他,道:“柳兄正事要紧。反正这灯也是年年都有的,来年再看就是。”
柳慎之别过杨广寿,出了府门。、
大街上早已热闹起来。人群摩肩接踵,笑语欢声,好不热闹。他站在街角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是被这热闹排斥在外似的,露出十分的不和谐来。
柳慎之笑着摇摇头,轻叹一声,准备回自己的药铺中去。
他的确有很多事情,迫切地需要想一想。
出来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