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短暂的对峙,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吕自强有了依仗,可不只是刚才那么愤怒,愤怒之下更多的则是嚣张。
“我再问你一遍,谁下令就地解散的。你说不清楚,今天就别想让我们离开这。”
那保卫队长恨得咬牙切齿,死盯着吕自强,震声回应:“县委于庆年于书记下的命令,你有意见?”
“于庆年?”
吕自强嘴里念叨着这个名字,狰狞的面孔浮现出无法形容的怪异笑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好啊,既然是于庆年下的命令,那就让于庆年来这里亲口说。他不来,我们不走!”
说话间,吕自强转头放眼全场,振臂一呼:“各位,今天我们的辩论会临时该换批评对象,我们就在这等着于庆年,批评于庆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众多知识青年群情激昂。多年来的郁郁不得志和连日来的提意见不受重视,各种复杂情绪缠绕在一起,在今天被吕自强那充满挑衅意味的一句话,彻底引动。
没有就地解散,反而是人越聚越多。学校的教学被迫中断,数不清的少男少女凑在教室窗口看外面的喧闹,大门外路过的人不断驻足观瞧,吵嚷声越来越强烈。
等到郭乾坤带人紧忙赶来处理时,情况非但没有好转,更因为那些报刊编辑记者的存在以及吴昊时不时游走在人群中间拍几张照片,让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谁也想不到,过去的这半年多时间,吕自强一步步走来,获得了多少支持。
谁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今天,吕自强已经没有了任何顾忌,准备和于庆年来一场面对面的较量了。
相比于县中学的热闹场面,祝口村村头这里聚集的人少了很多,但气氛的严肃程度小不了多少。
王光宗颤颤巍巍站在人群中间,承受着无数愤怒的目光注视。
于庆年眉头紧锁,厉声质问:“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谁让你来这私自收费的?”
“于……”
“回答我的问题!”
一声怒斥,吓得王光宗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
他这兴高采烈冲进曹安良家里,嚷嚷着要收取高额学费,原以为能以高高在的姿态好好报复报复曹家众人,谁知曹安良拽着他来到村口,一声呼喊,竟然把于庆年给召唤来了。
王光宗险些被吓死。
他哪知道于庆年会在这里参加一线生产劳动,还那么巧的给他堵在这了。
事已至此,死撑没有任何意义,王光宗两眼一闭。
“是吕联络员。”
“吕自强?为什么?”
“他,他缺钱了。”
天知道,王光宗是用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解释话语的。
反正所有人都看到于庆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拳的双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缺钱了,就来找人民群众收费?好,很好啊。这个吕自强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也许是顾忌自身身份,于庆年才没当场骂街,再也不看王光宗,甩开大步往前走,走出不多远转身又回来到曹安猛的身边。
“安猛同志。”
“到!”
“今天的生产劳动,我向你请假,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再回来补。”
“领导,这不用……”
“用!很有用!要是没有在这生产劳动,我都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话音未落,于庆年已然再度转身,去了村头空地,骑自行车就走。
县里小汽车的司机谈着脑袋左右看看,手忙脚乱启动汽车,连王光宗都不管了,加速去追于庆年。
……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在计划之内。
吕自强有想过去冲击于庆年的地位,但他还没做好准备,最起码没获得更多的支持,没有通过报刊报道获得更大的影响力之前,他还不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个小县城既有的稳定和平衡局面。之所以那么充满挑衅意味地说要批评于庆年,无非是在省里来的那些记者编辑同志面前,展现一下他这个民主监督工作领导者的权威,只要展现足够了,肯定要拿着“大局为重、以稳为主”的理由,找个退路临时暂停今天的辩论会,再从长计议。
可当事情发展下来,在场那么多知识青年完全是自发的,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甚至还高喊出“誓死捍卫说话权利”的口号时。
吕自强迷惑了,随后,就膨胀了。
膨胀到一定程度,进而出现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觉得只要于庆年敢来,他就能带着众人对其进行体无完肤的批评和打击。
与此同时,于庆年也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压力。
去年年底开始,以曹安堂**为导火索,往后的接近半年时间,吕自强的存在就如同一颗分不清良性还是恶性的肿瘤,不断损害既有稳定的局面的同时,竟也反方面产生了一些可喜的变化。
昌记陈粮**一出,于庆年还以为会有机会快刀斩乱麻,切除这块肿瘤。
结果**过去几个月,毫无结果。
整风指示下达,再加吕自强以多票选举结果进入县机关工作领导班子,这让于庆年觉得是组织的命令和人民群众的选择共同出现的结果,所以他决定接受吕自强,甚至带领着所有班子内同志一起认真接受监督。
然而,今天王光宗所做的事情,让于庆年再也没办法忍受吕自强了。
带着满心的怒火骑车往县城方向赶,根本不去理会那辆跟着他的小汽车,就是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