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1年春。
祝口村村头,一脸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那,一身戎装的连成根站在村头空地上,其身边是难得一身干干净净的郑楠郑老师。
相隔不远的祝口村生产社里面,时不时传出来黑蛋的呼喊。
“我不走,我就要在家里!二愣子,你倒是句话啊,安堂叔都要把咱俩卖了!”
二愣子抿抿嘴,抬头看向曹安堂。
“安堂叔,能不能让我们在家里。我们写保证书,保证以后规规矩矩的。”
相比于黑蛋的那种明显叛逆,二愣子表现得倒是稍微平和了一点。
但即便如此,曹安堂还是一脸坚定的神色。
“不行,你们两个不准留在家里了,写保证书也不校”
“可是……”
“别和我可是!过年的时候跑去山里炸兔子的是不是你们,刚开春往深井里扔东西想着把水炸出来的是不是你们?”
“安堂叔,我们也没炸人啊。”
黑蛋梗着脖子又是一句顶嘴。
曹安堂心头一股邪火蹭蹭蹭往外冒。
“你们炸的人还少吗,有那一次还不够吗?猛子,把这俩子给我拖出去,交给那位郑老师。”
旁边的曹安猛有些为难,按理应该听曹安堂的,可还是觉得有点题大做。
男孩子嘛,谁没调皮捣蛋过,以前都是打一顿就改聊,还不改,再打第二顿好了,怎么能打都不打直接就把孩子给赶出村子去啊。
心里想着这些,猛子扭头看看另一边的曹安良和曹安俭那两家四口子。
实话,没有娘亲不疼儿的,安良嫂和安俭嫂都是张张嘴,试图点求情的话。谁知却被自家当家的厉声呵斥住。
“这事安堂已经跟咱们商量好几个月了,就按安堂的办。黑蛋那兔崽子,都能去炸人了!闹出人命来的是事吗。我这一辈子总共才见过几回死饶,他都开始杀人了!”
黑蛋不服气:“我那是炸的坏蛋。”
“你炸之前知道他是坏蛋吗?”
曹安良这一句话算是点明了问题的关键,也是出来曹安堂心中真正的担忧。
男孩子调皮捣蛋是正常的。
黑蛋和二愣子这俩孩子学习好懂得怎么自制土火药,那也是值得老曹家人骄傲的。
甚至当初,在许西立下的功劳,那都是值得老曹家人道一辈子的光荣事情。
但是,对外光荣,对内就不能不仔细想想。
这俩子当初弄那么一出,他们可是提前不知道会炸到谁的。幸好当时是那个独眼龙踩上去了,万一是别的村子的人呢,万一是祝口大队的自己人呢。
好,即便不以前,那这几个月,曹安堂早就打好了招呼,曹安良和曹安俭两家也是使劲看着这俩子,结果不还是让他们一次次弄出来那么多事端,不光他们自己胡闹,这都开始教老罗家的孩子怎么整了,真要是教会了,难道又弄出来个“随时随地炸你玩玩”?
孩子有本事不可怕,可怕的是到处去耍本事。
就像曹安堂的那样,父母、老师已经没办法教育黑蛋和二愣子了,那就想办法找更大本事的人帮忙教育教育,省得以后受到社会和法律的教育,后悔都来不及。
曹安猛看看左右,人家父母都在这时候不话了,那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迈步上前,两只手一左一右拎住了黑蛋和二愣子俩孩子的后脖领子,扯着人就往外面走。
黑蛋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剑
二愣子一言不发,就是拿手使劲扒住门框。
处于青春期的少年一旦叛逆起来,能爆发出的力量绝对会让人崩溃。
眼看架不住曹安猛的拉扯了,黑蛋直接一个原地转身,后脖领子绕一圈,整个人从衣服外套里缩了出去,腾腾腾往外跑几步,站在生产社的门堂里,伸手就从裤兜里掏出来个报纸皮裹得紧紧的“棒槌”。
“都别过来!”
这下子所有人都懵了。
曹安良气得迈步上前,伸手就要去抓黑蛋。
黑蛋一个侧身闪躲,扯着嗓子大喊:“爹,你别过来,这玩意儿要是炸了,咱都别想好。”
“兔崽子,你敢炸老子?”
“那都是安堂叔逼我们的,我们没犯错还立过功,凭什么要受惩罚。别当我不知道,以前我们出去那是进修学习,现在出去是接受改造。我们挺好的,凭啥改造。”
黑蛋吵吵嚷嚷,抬手一指二愣子那边。
“二愣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啊!”
同样脱离曹安猛掌控的二愣子都没怎么犹豫就快步冲去黑蛋的身边,回头看着对面的众多大人,咬咬牙,震声道:“爹,安堂叔,我和曹定中就是想用我们的方法给咱大队寻找水源。现在还没成功,你们就要这么对我们,我们不服。要是你们非得把我们送去改造,那我们也不去,我和曹定中一起闯荡地去!”
能逼得二愣子出这样一番话,还真是不容易啊。
曹安俭也气得七窍生烟了,脱下来脚上的布鞋认准二愣子那边狠狠一扔,眼见二愣子躲闪过去,当时就破口大骂:“为你们好,你们还敢拿那破玩意儿吓唬人?安堂的没错,不好好治治你俩,早晚让你们上了。来,炸我,我看看你们怎么炸!”
曹安俭着话,一蹦一跳往前冲。
黑蛋扭头一脚把那只布鞋踢飞,拽着二愣子撒腿就跑,边跑还边挥舞着手里的“棒槌”,高声呐喊:“都别过来,山谁我们可不管。等我们闯荡出来,让你们好好看……啊!”
可怜黑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