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里的狂风又起来了。
梁堤头镇以南两公里之后,越往前走,漫的黄沙就越让人睁不开眼睛。
尤其是到了河头山,就能明显看到山坡上还没成材的树苗在狂风里摇摆不定,随时都有拦腰折断的危险。
翻过山头,背风的地方。
曹安堂和大队里的众多党员聚在一起,满面愁容。
“安堂哥,这种树的法子不行啊,这要是风再大一点,咱去年种下的树,怕是全都得让大风给吹走了。”
“不行,好不容易种好的,就指望着这些树呢。大家跟我走,上对面去。”
“去对面干啥啊?”
“一人一棵树,全都给他抱住!”
曹安堂咬着牙出这句话,周围众人全都傻眼了。
这么大的风,估计都能把孩子给吹飞了,就为了山上那几棵树,全都顶着风去对面抱树,这过分了吧?
“都听我的,要是不想以后队里孩子们问咱为啥上不下雨下沙子,那就把这些树苗全都给我护好了。王大叔,你别去了,去各村喊人!”
曹安堂是真的没法子了。
在他的认知当中,治理风沙就是要种树,去年种下的树苗全都种活了,他还挺高心。
谁能想得到,才过去一年时间,这刚开春,又来这么阵狂风,
耳听山头上吱嘎一声脆响,一棵树苗拦腰断开,上半截直接随着狂风飞上,最后又狠狠摔在远处的田地里面,把刚长出来的禾苗压断不少,急得他狠狠一跺脚,再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往山前冲。
王大叔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拦住。
“安堂,你干啥啊。真要去抱树。”
“哪能咋?王大叔别耽误时间了,快去喊人吧。”
“不是,那大队里的人全都去老王家村那边给下放人员收拾住处了啊。”
“那就让妇女同志在那边收拾,壮劳力全都过来。”
“啊?”
“愣着干什么,去啊。其他人跟我走!”
曹安堂一马当先冲上山坡,不管别的地方,就是去山头上风最猛烈的所在。
去年种树的时候,就想过还会起风,一棵树苗旁边,四五根比树苗还粗的木棍子在周围撑着,可现在看这些东西的用处好像并不大。
认准了其中一棵,直接拧着身子,拿身体当成敛风墙。
树苗的嫩枝嫩叶还在摇晃,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拦腰断开了。
旁人看着曹安堂的做法,心中无奈,但也没人多什么,全都是一样的做法。
别的不管,至少曹安堂刚才那句话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万一孩子以后要是问起来,上为什么下沙子不下雨,他们该怎么回答,难道要都是当年毁林开荒惹得祸吗?
时间慢慢推移,王大叔带领下的大队众多壮劳力赶来了这边,没有人废话,都是有样学样。
没过多久,这整个河头山就变样了。
没有摇摇晃晃的树苗,只剩下无数在风中坚定挺直的宽阔脊梁。
肆虐的狂风,可不会因为有人阻挡就轻易停止疯狂,曹安堂站在山坡顶上,看着面前那棵树苗好不容易长出来的枝杈嫩芽被风吹卷的的消失不见,心里着急,只恨自己脑子当中墨水实在太少,对于这种情况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树不是一两能长成,这风也不是一两就不刮的。
总不能一起风,大家就来护树苗吧。
就算是山上的能护住,那从镇上过来的大路两旁种的那些树怎么办。
他微微扭头,眯着眼睛,目光落在山下的大路上。
远处镇子的方向,一辆汽车顺风而行,沙尘击打在后车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响。
车后座上,微胖的青年杨栋拧着脑袋看窗外,嘴角走快撇到耳朵根上了。
“常主任,这就是你的,要去你们县里条件最好的大队?你不能是坑我们吧?这叫条件好啊,就这样的能活人吗?”
这杨栋的嘴,真是有点欠欠的。
前排副驾驶上,常动深深皱起来眉头,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杨栋。
“杨栋同志,注意你的话,我们县里重视分配来的大学生,所以尽量给你们安排好。但也希望你们能够明白自己为什么来,也时刻记住你们都是什么出身成分。让你们来不是享清福的。感觉条件差,现在自己下车,回去写申请书,从哪来回哪去!”
“哎,常主任,你这是怎么……”
杨栋有些恼,当时就想反驳,可话都没完,就被身边坐着的徐宗鑫一把拦住。
“杨栋,别多话。常主任的没错,我们来这里不是享清福的。如果这里山清水秀、人人生活条件都很好,那上级也不会把我们分配过来。”
着话,徐宗鑫转头冲着常动笑了笑,还是那样礼貌的姿态,但接下来所的话,语气稍稍严肃了些。
“但是也请常动主任理解一下我们,不管我们是什么出身成分,都是立志要为国家建设作出贡献的有志青年。我们是自愿申请、接受组织安排来这里的。我们是来做贡献的,不是接受改造的。您不要用特殊的眼光看我们。”
听到这话,常动张了张嘴,还想训话。
徐宗鑫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看向车窗外,转移话题。
“看这种情况,这里的风沙应该持续了很久了,至少有两年以上的沙化情况。持续下去早晚会良田变荒漠。但也看得出,当地的同志做出了努力,要不然也不会有路两旁那么多树苗。可惜的是,当地的同志在治沙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