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要切断老把式和韵根之间的联系,我们就能够将其彻底压制住,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乎了我们的预料。
按说失去了这股灵韵的加持,老把式应该立即全身脱力才对,可随着他体内的灵韵越散越多,他的动作反而变快了。
但这样的快,是毫无效率的,先前弥漫在老把式眼中的轻松与欢愉已经消失不见,代之以一种超乎理性的疯狂,连同他的动作,也变得毫无章法。
他不断改变着自己的目标,有时候伸手去挡师父的剑,有时候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乔三爷身上,但在大部分时间,他的目标还是我手中的鱼骨枪。
老把式几次出手,要想将抵在他喉咙上的长枪挡开,好在现在他完全失去理智,动作上的破绽也相当大,每一次他出手时,整个身子都会一起动,我便盯着他的动作细节,不断抽离长枪,避开他的铁掌。
在发狂的同时,老把式的肉身似乎也变得愈发坚韧,师父和乔三爷现在已经无法在他腿上留下太深的伤痕,这家伙出手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重,连着几十个回合拆下来,我们三个都喘起了粗气,可他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疲倦一样。
再熬上十几个回合,不管是我,还是师父和乔三爷都会被他给拖垮的。
更麻烦的是,他体内的灵韵在渐渐变弱,可那股阴气没有了灵韵的包裹,却变得越来越浓郁,如今这道阴气漂浮四散,在沼泽周边迅速蔓延,而隐藏在葬瞳中的地门,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股似曾相识的阴气,好像是地门开启的钥匙,只要它浓郁到一定程度,地门就会被惊动。
我毫不怀疑,潜伏在地门中的鬼灵一定十分强大,但问题是地门开启的时间太漫长了,而且对我造成的伤害也极大,到时候就怕地门还没等完全打开,我就已经彻底丧失战斗力。
现在我们能压住老把式,靠的就是鱼骨枪的长度,以及大家的齐心协力,一旦我失去战力,形势定然会急转直下。
老把式再次探手抓枪,我提前看到他的动作,迅速回抽枪身,没想到枪行过半,脑袋里就传来一阵剧烈的裂痛。
那一下来得非常急,就好像颅骨一下子被人给掰开了似的,双眼也像是被刀砍了一样,在剧烈的刺痛中,我几乎是一瞬间就彻底花了眼。
视线中只有一片朦胧,我只能看到老把式的轮廓,却看不清他的动作,就连鱼骨枪,也变成了一缕模糊的黑影。
当!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金属交接的锐响,紧接着,我就感觉到掌间传来一股巨力,几乎要震碎我的虎口。
头疼、眼疼,再加上手上传来的麻痛,让我身上的力道瞬间涣散,虽然看不清鱼骨枪,但我也知道,此时它已经从我手中飞脱出去。
我心知不妙,赶紧腾着步子后撤,虽然看不清前方的光景,但我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此时有一股强风朝我压了过来,与它一起过来的,还有那精纯无比、浓郁无比的阴气。
老把式朝我扑过来了!
他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我面前,在模糊的视线中,我也看到了他那虚飘飘的轮廓。
期间还能听到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应该是我师父和乔三爷也一起冲过来了。
隐约间,我看到老把式探出了两只手朝我的喉咙抓来,当时我也不清楚这道景象只是模糊的光影,还是清晰的真实影像。
也可能我最初看到的只是含混光影,可在一瞬间之后,视线就变得清晰起来。
当时我的脑袋几乎是炸裂般的剧痛,真的,那感觉就像是有人用一把石锤砸裂了我的颅骨一样,可剧痛中,意识又非常清晰,就连视线都变得清晰起来,但是我又觉得,那不是我自己的视线。
我的视线依旧模糊,可这一层视线,却清晰无比。
那种感觉可以说是极端的混乱,就好像意识被分裂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时空,一个在现实之中,另一个沉溺于虚幻,可现实与虚幻又互相重叠、融合在一起。
原本我试图用比较容易理解的方式来描述那时候的感觉,可想来想去,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句很怪异的话:“看山,似山非山,看海,似海非海。”。
这句话不是我临机想出来的,而是多年来在海上漂泊的一种感悟,以前我一直没想清楚,这重感悟的起点到底在哪,现在我才明白,与老把式交手的那段经历,才是我日后发生蜕变的第一个起点。
在那重清晰的视野中,我看到老把式朝我压来的掌面上挂着寒光,仿佛他掌间的皮肉早已被寒冰封印。
一看到寒光凌冽的情景,颅骨上传来的疼痛顿时猛烈了不止一倍,这么个疼法,换成平时,我怕是早就昏死过去了,可此时我的意识却异常清晰,连同颅骨上传来的剧痛也变得极其具体,麻、酸、胀、裂,各种不同的痛觉混杂在一起,几乎要在一瞬间摧垮我的心神。
从老把式出手,到他的手掌马上就要压紧我的喉咙,前后只一刹那。
与此同时,在我体内,也正有某种怪异的意识在缓缓成型,它就像是一根刚刚冒出土壤的嫩芽,从刚刚破土,到成长为窜天大树,似乎经历了无数个春秋日月,但现实中,它又只有短短的一瞬。
也就在老把式的手掌眼看就要触及到我的喉咙时,这股意识也完成了它的成长过程,彻底具化成型。
我能清晰地感应到,这股强悍到让人胆寒的意识就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