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声中,好像还有一股很强的风从我嘴里迸发出去,明明感觉不到风力,可女人的长发却如同被狂风搅动了一样,全都蓬散开来,如枯草一样在半空中剧烈颤动。
起初她的脸还不停地扭曲,有时候看起来像哭,有时候又像是暴怒,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后来她就安静下来,默默地站在那里,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看。
那一刻,她变得比之前温和多了。
我不再害怕,便合拢了嘴,停止尖叫。
叫声一止,那股沉甸甸的阴寒也消失无踪,随后我就感觉浑身上下一阵畅通,好像身体里的血管一下子全部被打通了似的,说不出的舒适安闲。
这时又听到门外传来了拧转钥匙的声音,没多久,师父和乔三爷就冲进了屋子。
师父如一道旋风般疾驰而至,一把抓住女人的肩膀,而后振臂一甩,那女人完全没有任何重量似的,轻飘飘地被甩了出去。
我的视线跟着她一起移动,就见她轻盈地飘到屋子中央,重新落回了椅子上。
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我的视线中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一个坐在铁椅子上,另一个飘在空中,渐渐地,两人重合在了一起,最终变成了一个人。
心里正疑,师父就扶着我的双颊,将我的脸掰向了他。
我愣愣地看着师父,想起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事,心里又一阵阵地后怕,当时就特别想哭,可又想起师父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才赶紧把眼泪憋回去。
师父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看见师父笑,我也忍不住笑了。
乔三爷也凑了上来,他朝着我瞥了一眼,也露出一脸惊奇:“呀,这孩子身上的气场,怎么和原来不一样了?”
“他这是开了天门,”师父乐得合不拢嘴:“葬瞳之中原本就藏着天、地两道灵门,只有落地童子才能把两道门都打开。”
乔三爷环抱起双臂,皱着眉头说:“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我师父说过这事儿,不过当年我师父好像说,葬瞳之中藏着一道地门,古往今来拥有葬瞳的人本来就很少,其中能开启地门的人又是凤毛麟角。怎么到了你这儿,平白多出一道天门来了?”
“你们是盗门,对于葬瞳的了解自然比不上我们小龙潭。《博藏经》上说,人死后,要么魂落九泉,要么羽化升天,落九幽,入地门,得羽化,天门开,因此才将葬瞳之中隐藏的两道灵门称为天、地两门。”
“《博藏经》我也看过,没看到这段呀,你胡诌的吧?”
“你们家的《博藏经》是残本,全本只能在小龙潭一脉和龙虎山才能找得到。”师父随意应付了这么一句,可主要注意力还在我身上:“我本来还指望着你今天晚上能把地门打开,没想到你直接把天门给开了。”
说到这儿,师父又微微蹙起了眉:“只可惜啊,咱们这个行道出现两千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开过这道天门,也不知道藏在你这道天门后头的,到底是哪路仙灵。”
乔三爷顿时惊了:“怎么着,听你这意思,他这双眼里,合着还藏着神仙呢?”
师父摇头道:“《博藏经》上也只是说,‘地门纳邪,天门藏仙’,具体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太清楚。可我记得,当初羽山居士开了地门以后,常常能从凶神身上借力,而且他自己也说,这只凶神是附在他的葬瞳上的。”
“羽山居士?这人都死了几百年了,你怎么知道他说过什么?”
“这段话在古经上可是有明文记载的。你以后多看点书,别这么没文化。”
乔三爷一脸不爽地嘟囔:“你们小龙潭的那些藏书,我到哪看去?”
师父撇撇嘴:“这一段我还是从你们老乔家的万年录上看到的。”
乔三爷:“……”
过了一小会儿,乔三爷又像是要找回面子似的,大声嚷嚷起来:“多好的一根苗子,你可不能让他跟你似的,活得这么窝囊!”
师父刚才还在笑,现在却有点火大:“乔老三你烦不烦!”
“我烦死你!”
“你也不瞅瞅自己多大年纪了,丢不丢人!”
“不丢人,烦死你!”
乔三爷经常在我师父面前吃瘪,一吃瘪他就耍赖,我师父也拿他没办法,只能不理他。
不过那时我不能理解的是,乔三爷看起来明明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可听师父的那意思,他好像很老了。
之后师父就解开了铁椅子上的绳索,将那个可怜女人平稳地放在地上,乔三爷则替师父收起了蜡烛和铁尺,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师父才搬起那把椅子,轻声唤我出门。
进了院子,我才发现屋子的外墙上贴满了灵符,师父又将这些灵符一一揭下,乔三爷则把椅子放回院子中央。
直到抹去了所有我们曾经来过的痕迹,师父才背起我,翻墙离开院子。
走在胡同里的时候,师父和乔三爷都格外安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出了胡同口之后,乔三爷才开口道:“今天晚上被小栋子驱走的厉鬼里,应该不包括那只狸猫精吧?”
“我正要去找它。”说着,师父就拐了个弯,径直朝着小镇深处走:“它接触过我的灯阵,身上已经残留了灯阵里的灵韵,今天下午我就发现它藏身的位置了。”
完了师父又拍拍我的脑袋:“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
我攒了一肚子的问题,可突然让我开口,我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