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不通,如果他真的有罪,大可以在定他罪之后,光明正大的处死他。如果他没罪,为什么不伸冤,为什么在他的罪行定下之前,要......要自杀呢?”毓儿自从听过村长的那番话以后,就一直难以释怀,这个问题看来他真的想过太多次了,只是应该一直都没有一个能说服他自己的准确答案,所以,他才会这样纠结。
“所以呢?”我又问。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如果他是凶手,却选择在最终定罪以前结束自己的性命,那么说明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定罪,没办法面对这样的结果,所以了结自己选择逃避面对。如果他不是凶手,那么却在最终定案以前自杀,不,也许他不是自杀的......他是被人杀害的......”
“接着说。”
“是有人想要隐瞒真相,隐瞒真正的凶手,所以将他杀害,嫁祸给他。自此,案件了结,再无人知道当年案件的真相了。可是我翻查过你的记录,你这些年经手的每一件案子都会做详细记录,唯独那一件案子,明明在答案没有真正解开,不,明明在新的线索发生之时,你却选择结案......为什么?”毓儿的质问很严厉。
只是他自己应该没有察觉,他质问时的语气虽然严厉,可眼神却在闪烁,充分将他不安的内心表现了出来。他不知道,有时候越是严厉,就越是回避,逼问不见得是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但一定知道他们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答案。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试图找出我接下来回答这个问题时的破绽。
“紧迫盯人,在意图得到对方的破绽之前,就已经先暴露了自己的破绽。”我说,“我告诉过你的,当你不确定你面对的对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时,比起弄懂他,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他弄懂你,谁先被对方识破了动机,谁就输了。”
毓儿泄气,他近乎抓狂一般,“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我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我说。
“......”毓儿长长叹了口气,“你......娘,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包庇过谁,虽然我告诉我自己,你不会这么做的,因为......因为如果你想动手脚的话,大可以不必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这件案子里,明明还有疑点,你却没有追查下去,补足剩下的疑惑。而是就这样草草结案了?娘,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不像是你一贯做事的风格!”
处理这件案子的时候,毓儿确实不在,那年他还是个更加桀骜不驯的孩子,觉得自己有些本事了,就想出去走走看看......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一个答案。我没有往卷宗里记,自然有我没有记的理由,其实你在来问我之前,与其去想我当年没有查到底的原因,不如先弄清楚,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我最近发现,毓儿的性格里好像有些犹豫不决了,我很担心,他是受到我近来情绪的影响。
“我......”
“你想证实,我是一个包庇了杀人凶手陷害无辜的人吗?”我问。
“当然不是!”
毓儿立刻反驳,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我就是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赌气说,“我不能接受,有关你的事情,有任何瑕疵。娘,我......是你教我推理的,是你告诉我,要做一个正直正义的人,所以,所以我觉得......”
“你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说。
没有回答,既是默认。
“毓儿啊,我不是一个完全没有瑕疵的人。”我试图用心平气和的语气,与他交流,站在一个和他平等的立场上,我希望我能够正确引导他长大。“我也有我的过去,在生下你之前,在和你的父亲相识以前,我以我自己的身份独立的生活了许多年,我也是经历了许多,才一点点长大,我也是磕磕碰碰,各种糟心事之间,才学会了面对这个世界。我会有我的缺点,我的弱点,我的瑕疵,因为我不是神,我的话,也可能是错的,也可能是故意隐瞒的。你要学会自己去聆听,我只是负责带你看看这个世界,但是要说去摸索他,去认识他,了解他,去获得更多的东西,还得你自己学会成长,你在长大,我在老去,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但是,只有一个正确的信念,能够一辈子鼓舞你,陪伴你,能够使你继续成长为一个你自己都为自己骄傲的人......”
“当年的事情,其实我本无意隐瞒你,只是,当年那件事我确实也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放下,是你父亲鼓励我,开导我,经过反复的思虑,我没有将最后一段写进我的记录里。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你说的那两种可能,都不是真相。真相是还有一种可能,庖卫确实是凶手,他也确实是自杀。”
“那是为什么?”毓儿焦急追问。
“人格分裂。”我说。“这件事源于他幼时的一件事,庖卫是他母亲独自养大的,他的母亲杀了他父亲,庖卫亲眼目睹了。庖卫的父亲是一个赌徒,经常会殴打他们母子,有一次把一年到头才拿到手的工钱都输掉了,气急败坏的回到家,差点将庖卫活活打死。他母亲为了救他,杀了他父亲......所以,庖卫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受到影响的。他在正常的时候,是庖卫,一旦触发第二人格,他就变成了他父亲。无论是做事,说话还有性格,他把他自己就当成了是他父亲,暴躁、易怒,他自己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