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霍汐?
如果抛开我的逻辑和三观对于我限制,只是作为霍汐,卸下羞耻心去面对心底那个被关起来的恶魔......我在想什么,便是......“她”在想什么了。
“我,其实被打过。”我说,如果放下自己所在意的一切,把自己对于自己的定义放低,去面对的话,说出这些话,也就轻松了一些。“其实我想到了......那天我在前面那处空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后来当我想到,原来那对父女就是我臆想出来的幻觉,我就想到了。那可能和我过去的经历有关......”
我和我哥哥,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
“......我听我哥哥说过,我们父亲是一个大学里的教授,教历史的。母亲是全职主妇,她的精神状态不好,有人说,母亲是遗传了我们外祖母的病,所以才疯疯癫癫的,我对于他们的记忆很少,但是有一个画面记得却特别清楚,是我母亲每天都要吃很多的药。有的时候她不想吃,父亲却逼着她一定要吃,说是吃了药,她才会好。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可是在我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忆里,他们争吵的画面远远要多于他们在一起看着和睦的画面。母亲很敏感,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伤心、闹,每次父亲出门,哥哥上学,我会突然看到原本前一刻还好好的母亲,下一秒就突然大吵大闹,然后蹲在地上大哭......我去安慰她,却一次次被她推开,摔在地上。后来再遇到母亲大哭的时候,我就会因为害怕,躲到衣柜里去,然后我哥哥放学,在屋子里找不到我,就会打开衣柜的门把我抱出来。”我说,“但是那一次......我记得的,父亲开车带我们去接哥哥,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似的,他们在路上就突然吵起来了,我坐在后面,听到的并且听懂的不多。后来等到我慢慢长大了,偶尔回忆起那时他们吵架的话,才反应过来。原来母亲知道父亲外遇的事情,父亲在学校里,跟自己的一个学生关系不寻常,母亲抓狂了一样的逼问父亲,他们越吵越厉害,不停地在吵......母亲就突然说,那就都不要活了,一起死吧。她冲上去打父亲,父亲开着车,抵挡母亲,车就一直在晃,擦到了好多的东西,那时候发出了好多很尖锐的声音。我害怕,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捂着耳朵......我不知道车祸那一瞬间是怎么发生的,但是很长时间以来,我都认为是母亲的错。她不该在那个时候和父亲吵架,她不该去打父亲,否则车祸就不会发生了。”
萧珏静静地听着,他牵着我的手,不断的在安抚我的情绪,让我可以平静地把这些事情说出来。
“......突然有一天,我又记起了一些事情,我记得,车祸发生后,我被救援的人从母亲怀里抱出来。原来在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母亲把我护在怀里,她用自己保护了我。”我缓了一口气,因为从这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来,我试图在调整,避免突然失控。“其实,我挺矛盾,挺后悔的。我一直认为是母亲的错,我怨她,恨她......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原来她也是恨极了父亲,才会做出那么冲动的事情。但是当危险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的本能依旧是保护我的......我很内疚,她那么保护我,我却恨了她那么久......还恨她害死爸爸......很纠结,我知道自己错了,同情她,但是对于当年的车祸,理智又很清楚,是她所引起的,怨恨、正义感、同情、内疚、不安......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很乱,很矛盾,想要逃避面对这件事,又总是在很多次不经意间就会想起来。”
当私心与正义感发生彻底冲突的时候,我快被这种冲突给折磨疯了。
“很多事情,未必一定要有个对错的。”萧珏说,“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自然是有道理的,这世上的事也不是非得分个黑白,不是除了黑就只剩下白了。霍汐,还有很多种答案,很多种可能去定义一个结果。你不必用自己对于公道和责任的看法,去强迫自己改变心里对于亲情的感受,我们都有自私的一面,只要不去影响其他就好。”
“可是我不行,”我说,“我必须让自己冷静、理智,保持客观,我必须维持一个公道的水平线,否则一件小事影响了我,那么从此是非黑白的界限就模糊了,我就不是......”
我就没有资格去维护这个公道了。
我的纠结来自于此。
萧珏表示他理解我的心情,轻轻拥抱了我,给予了安慰。
“......我记得后来,我和我哥哥遇到了一对夫妇,他们愿意收养我们。他们就是我们后来的养父养母,而我们当时也并不知道,原来养母就是当时和父亲外遇的那个女人,甚至连养父都不知道。”我说,“养母对哥哥很好,可她......并不喜欢我。我试着去接受她,把她对我的好放得更重要一些,去忽略那些可能是因为我的敏感,认为她对我不好的一切。”
“你一直都是个直觉很敏锐的人,相信你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你不是因为反感她排斥她,才会觉得她对你不好,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你确实感觉到了她不喜欢你,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萧珏说,他相信这不只是我的敏感而已。
我笑,可能是觉得,大概只有他才是完全理解我心里的感受吧。“没错,那个时候可能说不上来,为什么会那样觉得。也许是一个眼神,也许是一个动作,也许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