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黄叶铺大道,一直向北进,抵江岸,再向东行不远,便是鲤鱼湾。 。
‘春’草茂茂,风吹起绿‘浪’,江水皱皱,白鸟盘旋,珠光点点……
天晴日,江面碧蓝若天,‘浪’‘花’动卷,似白云浮游……
此般江上美景,原本会令人心醉神驰,流连而抒情。而此际,万青林的船队,被迫停泊于此,水光映照处,一片狼藉,满目愁惨……
工器客在鲤鱼湾江下,安设的水下机关叫千刺球。
千刺球,顾名思义,浑身多刺的一铁球也。球体空心,以铁绳串联之,在球内形成“之”形缠绕,铁绳两端,分系左右两岸,受岸上的转轮‘操’控。
一般情形下,正转转轮,使铁绳长度变长,千刺球依本身之重量,受坠下沉,潜于江水之下,乍看去,‘波’平‘浪’静。
待有船只通过,‘欲’对其进行拦截打击时,工器客‘操’控者,两岸转轮齐动,使之翻转,绷紧铁绳,使得千刺球猛然被拽浮而起。
船身吃水,借水流前行时,向上浮起的千刺球,受岸上转轮与滑轨‘操’控,迅速迎上船身,弹挤攻击,不仅将船舷前板击烂,且高之后的千刺球,密密联缀,船只便被就此阻隔,无法通过……
万青林的船队,起先在黄金峡遭了龙摆尾,洗货不少,后受陈叫山相助,打捞残货,复又晾晒,整修船只,耽搁了行程……
万青林号令赵秋风,星夜兼程,加紧行船,尤其进入“瓜娃渡”航域,更是恨不得每艘船都‘插’上一对翅膀,急急飞翔过去!
船队至鲤鱼湾上游,陈叫山船队起先停泊处时,正处早晨,江雾幽幽未散尽。经过一夜航行,各船舵头都有些倦意,看见浅滩处漂浮着些残损木屑,并未因此警惕起来,依然加速前行……
鲤鱼湾江面平阔,前船鸭艄子,并列四艘而进,忽有千刺球自水下,弹浮而起,猛力对撞过来,竹蒿撑点之间,四船皆摆斜,船舷前板被刺烂……
万青林与赵秋风皆大惊,连忙号令船队由并进改为单列,抛缆靠岸。
而隐藏在岸边芦苇‘荡’的长枪客匪徒,趁势偷袭,连连‘射’击,给了船队一个下马威!
万青林感觉蹊跷,料想这是江匪静心布设所为,奋力还击,却又患得患失想通过鲤鱼湾,无奈千刺球浮起阻拦,无法通过!想上岸,又‘摸’不清岸上江匪的情况,恐被江匪伏击……
而岸上江匪,见万青林船队被千刺球生生拦截,更是得意,长枪客和弓箭客匪徒,轮番攻击船队,并不正面硬打,且战且退,复又转移据点,再来侵袭……几番下来,万青林知道大祸临头,便对岸上江匪喊话,要求双方谈一谈条件……
陈叫山领着摊货客伙计,与长枪客一众人,在芦苇‘荡’与驻守江岸的麻子队长汇合了。
麻子队长一见到陈叫山,脸上表情丰富得很,‘欲’笑非笑,不笑又笑……他绝难想到,昨个陈叫山还背着褡裢,向他打点银元,其后,江岸匪众接到命令,放行陈叫山船队过鲤鱼湾。
可是,今天一见陈叫山,陈叫山怎地成了摊货客的“副客首”?
在颅商行,任何人都晓得,拒摊货客里人不多,枪也最少,但摊货客却是最吃得开,为啥?因为摊货客有油水嘛!
所以,麻子队长闻听陈叫山如今成了摊货客的副客首,腰便弯了起来,似滚水烫虾米,“王客首,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可得多多关照兄弟哩……”
陈叫山略略拱手,“好说,好说,一家人怎说两家话呢?”
寒暄一阵,陈叫山暗暗打量一番,见驻守江岸的长枪客匪徒,与从黄叶铺一路赶过来的匪徒,一共是三十一人,三十一杆长枪。游移鲤鱼湾的弓箭客匪徒,有十二人,人人负箭。负责千刺球‘操’控管理的工器客匪徒是十六人,左右两岸,各为八人。另外,还有刺探江情的马术客九人,皆持长刀……
一阵风吹过,绿草伏了下去,草‘浪’掩映间,陈叫山远远瞥见:万青林和赵秋风在江岸上站立着,船队一字儿贴靠江岸,前头四艘鸭艄子上,有水手伏爬在船舷,用竹瓤和木条,在破损的船板上比划着,另有许多水手,则在舱蓬里进进出出,忙得如‘乱’蚁……
“大家停住!”陈叫山忽然一抬手,对身后的摊货客、长枪客的人说,“他们船被困住了,心里憎恨,也忌惮我们,我们不能过去人多,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蹬鹰哩!我先过去跟他们谈谈,免得人多事多,闹不好就干起来了……”
陈叫山此际穿着颅商行的衣服,朝万青林和赵秋风走去时,为防止出现意外,故意将衣襟解开了,朝上一拉,围住半个脸,一步步走过去……
看着陈叫山的背影,渐渐远了,麻子队长便对摊货客的伙计们说,“你们这个王客首,怪兮兮的,他倒不怕人家将他绑了做人质?”
一位摊货客伙计便说,“瞧你说的,帮头跟大哥,选王大哥当副客首,为啥不选咱呢?不就看中了王大哥的胆气么……他一个人先过去,船队的人心里踏实,免得闹成一窝蜂,咱不就白白损失兄弟嘛……”
“倒也是,倒也是哈!”麻子队长笑着说,“这王客首倒是胆大心又细啊……”
陈叫山向船队一步步走去,看见万青林在江岸上走来走去,身形稳健,料想他的伤脚,经过自己推拿医治,已然大好,顿时感到一丝欣慰……
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