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药庐呆了些日子,直到刘大夫的院落恢复一新,伤患们也各自康复,宋飞鹞把院门一关,宣布:“开会!”
刘弦安坐在角落纳鞋底:“开什么会就那么几个人……”
“开会!你们严肃一点。”
她端坐正席,用盖子舔着茶杯,一幅武林盟主的派头。
柳怀音一边扫地一边道:“大姐,你是不是杭州开会开上瘾了?”
屋里就这三个人,只有她一个人摆出官腔,气氛不太浓,她有些不满了:“什么叫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啊?现在吴全又跑了,大家来说道说道,他会跑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院子里两个人吵吵嚷嚷地往这里来。屋外两个人拉拉扯扯,沈兰霜再也忍不住亮出了拳头:“你烦死了,你再缠着我,我要你好看!”
林长风苦口婆心地规劝:“霜儿,我是为你好,赶紧离开这里,找个什么人嫁了都行,别再掺和江湖上的事也别再找什么吴全了……”
沈兰霜踹了他一脚:“嫁什么人!我嫁给只猫都不会嫁给你!”
“我也没说你得嫁我啊……”林长风有些委屈。
“肃静!”宋飞鹞喝止了他俩,“你俩大清早吵吵什么呢?”
“哼!”沈兰霜撇过头,不想继续与那男人争执。
眼看又暂时平息了一场纷争,宋飞鹞道:“好了,我们接下来继续讨论吴全在哪里。”
于是那屋里一个在纳鞋底,一个在扫地,根本没人搭理她,而她也悠闲自在地抿了口茶,便摇摇头,好似觉得那茶水味道不好,又换上了她的酒葫芦。
林长风一早上的憋屈便找到了个口子发泄,向她冷笑着揶揄:“看你这么漫不经心的态度,难怪找了他一年多都没找着!”
沈兰霜便锤了他一拳,直锤得他往前一扑。
“你说什么呢!昨天还跟我说宋姐姐是妖怪,说她从墙壁的阴影里走出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现在又怪别人找不到吴全!如果宋姐姐真是妖怪,她不早就找到他啦!”
“唉……肃静……”宋飞鹞指指林长风,向周遭解释,“我从墙上走出来这个事呢是个误会,罗家那个墙上呢有个暗门,当时就跟他解释了,奈何这人死活不相信啊,一直念到今天。”
但林长风好像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放屁!那墙上我仔细查看过,哪里有暗门,明明是你使用了妖术……”
宋飞鹞便有些无奈了:“盲目迷信不可取,这么爱把自己未知的东西归为牛鬼蛇神,谳教欢迎你。你赶紧去报个名,以后混个什么护法,自然而然接近了吴全,然后这样那样发生各种爱恨纠缠后——再做掉他。”
一席话,所有人都知道她意有所指,柳怀音现在可知道走后门什么意思了,就着低头扫地的姿势猥琐一笑。
林长风登时被点炸了:“你放屁!放狗屁!老子不喜欢男人!我是不会去色诱他的!”
宋飞鹞为他鼓掌:“嗯,说得好,大丈夫坚强不屈,宁折不弯。”
“你……”
刘弦安终于听不下去了:“你是开会啊,还是来跟别人拌嘴的?”
他们争论了一上午,并没争出个所以然。这几天来,他们一直如此,看来再怎么探讨,不去找人也终究是个纸上谈兵,这几人是凑不出个诸葛亮的。
刘弦安摇摇头,他本来就不喜欢参与江湖中事,所以宋飞鹞每回兴致勃勃,他都当充耳不闻。
到了下午,有人找来了。
“刘大夫,刘大夫,我是漕帮钱小二,有人去了苏州分舵找宋姑娘!”
药庐的院门被再一次叩响,刘弦安没好气地跟宋飞鹞道:“找你的!”
宋飞鹞得意洋洋地一摊手:没办法,本人现在就是这么有名。
她前去开门,刘弦安听到他们的对话。
“……说是,事关几天前吴全来犯,请宋姑娘前去一叙。”
“来人叫什么名字?”
“叫周峥……”
……
柳怀音被拉去了。来的那位周先生他认识,就是那天在西湖救了梁采梦的那一个。
只是他没有想到周先生会加入天下同盟会。他不是说他去家里处理事情的么?
“我和枢墨白举荐了周峥,”对此,宋飞鹞这么解释,“他家的事要处理也不难,难的是以后要如何为继。他虽不是江湖人,但身在江湖枢纽的杭州,不如先好好找个靠山。我就跟枢墨白说,如果要找我,就让周先生来。”
所以,周峥是这么来的。他要处理的家事自然已处理完了,要说起来也不怎么复杂,他父亲去世了,他去继承一些遗产。只不过这遗产与别个不同——是一家寺庙。
“我的父亲,是杭州一座寺庙的住持。”他说。
“呃……你的父亲……”柳怀音觉得他得捋一捋,“是一位高僧?”
——说白了就是和尚的儿子。
周峥没有避讳。
“是,他出家之前,与我母亲生下我,我母亲去世后,他看破红尘,携我遁入寺庙,直至他圆寂。”
柳怀音不自觉便盯着周峥一头黑发,头发这么茂密,一点也不像出过家。
周峥看出了他的疑问:“我在寺庙长大,算出家过吧,但是后来又还俗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觉得出家只是在逃避,”他的话便高深莫测了起来,“人活在红尘中,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柳怀音半张着嘴,开始拒绝这句话的含义。
“他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