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澜被他牵着追着那伙人跑了一路,风沙太大,严方任换了好几次方位,才总算看清那图案。
瑞安澜顺着他的目光,也看清了一部分。她伸过头,跟严方任附耳:“那是啥?”
他俩停在一棵树上,严方任抽出青玉剑,摘了一片叶子,刻上两道短痕和一只简陋的秃鹫,正是那伙人内里衣服上的刺绣。
然后严方任把树叶往瑞安澜手里一塞,拉着她又追了上去:“看看他们在急什么。”
瑞安澜被他牵着,也不看路,捏着那片叶子对着光看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这不是那什么……什么来着?”
“六五禽。”严方任提醒道。
“对对对!依附地水师的一个蝼蚁帮派嘛!”瑞安澜想了起来,甚至开心。
“田有禽,利执言,无咎。”严方任随口背了一句,“地水师最近应该被闲置了才是,这又是在作甚?”
锲而不舍的严方任又追出去好远,总算看到这一波人和另一波人汇合,停了下来。
六五禽的人四处张望了一圈,严方任二人立刻把自己气息藏好,安静地仿佛不存在。
他们没发现这二人,这才开始说话。
其中一人说道:“你们这个月上交的也多了三成?”
第二波人回道:“岂止,我们收到的命令是多四成。“
“四成?”第一波人面面相觑,“地水师这是疯了吧?我们本来勉强能养活兄弟们,这下到哪儿去给他们找那多出来的三四成。”
“唉,还不是……”第二波人又小心地四下瞅了瞅,压低声音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地水师要分家独立。”
“啊?!”第一波人惊叫出声,“有这等事儿?”
“是啊。我们这里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地水师被水无心推出去挡了惊风阁一刀,首领不满,不愿再依附坎水宫。这不,他们就是在跟我们这些小帮派敛财做准备呢。”
“这……”第一波人陷入沉思。
看他们信了几分,第二波人便看了看日头,对他们说:“时候不早,我们还要和下家谈谈。你们啊,听兄弟一句劝,趁着地水师还没分家,赶紧找个下家。不然,没个大靠山,我们这些小帮派可怎么活啊。“言毕,领头人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就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第二波人走的时候经过藏起来的严方任二人的身边,严方任正好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他们一番。
第一波人在原地踌躇,领头人翻身上马:“走!”
其他人问道:“去哪儿?”
“去和其他帮派商量商量。”
于是,这一波人顺着另一个方向绝尘而去。
严方任在原地站了会儿,觉着从面前过去的第二波人看起来很不对劲。
瑞安澜在他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咋个回事哦?”
严方任拍拍她,把她头顶的问号扫一扫:“再看看。”
当晚他俩思考住哪儿时,瑞安澜坚持说附近有天地无一的小房子可以休息两天,严方任便随瑞安澜前往。
等到了之后,严方任觉得他对“小房子”的定义可能和瑞安澜的不太一样。
五进宅院也能叫小房子?
天地无一又没个一官半职的从哪儿搞的五进大院?
问瑞安澜,瑞安澜也不知道,住就完事儿了。
不知道多少年没人住过了,所有家具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两人也没力气打扫,就随便收拾了两间厢房出来,暂且住下静观事态发展。
没让他们等多久,风言风语就传开了。依附于地水师的六个小帮派纷纷抗议地水师的行为,本来大部分都是看中地水师上头是坎水宫才来依附。这下有的出去找下一个靠山,有的独立出去自给自足,一时间把地水师给闹的懵了圈。
直到地水师出面澄清提高本月例行上缴款项是因为地水师内部无法负担补充人员空缺而产生的额外开销时,人们不仅不信,反而更加认定地水师有问题。
地水师的事儿坎水宫主宫不管,反而要向下施压收钱?
至于坎水宫主宫不管,地水师真是很委屈。旗下崽子们闹了一出,被惊风阁借机敲打了一番,水无心本来还要惩罚地水师,被首领好说歹说,外加当年被水无心收养的中原第一堡遗孤、如今的心腹泠曜心疼地水师的惨,在一旁帮腔,才免去大部分责罚。这额外开销主宫还真的一分钱不出。
那下面的小帮派才不管上面的小九九。最近连日暴雨,山洪山崩频发,各大产业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本来小帮派们中很多要靠基础产业过活,被气候一逼,地水师又来讨钱,他们干脆破罐破摔。钱是没有,自己人都快吃不饱穿不暖了,你爱咋咋地。
下面乱哄哄的,地水师也不干了,派出一队人马武力警告附属帮派。而附属小帮派和当地民众素来关系很好,听说地水师讨钱不成反而上门打砸抢,田里的壮丁纷纷拿起草叉要保护小帮派们。几来几往,地水师跟平头百姓又施展不开,还惹得当地兵荒马乱。
就比如说,当地盛产高岭土,因此制瓷业也相当发达,生产的釉下彩瓷器不仅在当地销量极佳,还要借水路运到别地贩卖。有些瓷窑因为先前的暴雨而暂时关闭,剩下的窑本来烧得好好的,被地水师这么一搅和,废了一批瓷器不说,有的都没法正常烧制瓷器,基本处于停工状态。
严方任猜这事儿闹成这样大少不了惊风阁的推波助澜,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