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们和白云宾馆结算完费用,也不及和那邵大师作别,就早早赶上了去华阴县的公共汽车。|那时还不允许私人客运,独家经营,所以汽车司机和售票都非常骄横。我们在车上等了两个小时,直到最后上车的旅客都等得不耐烦了,汽车司机才睡眼惺忪的走进驾驶室。出城后,那车仍然开得缓慢,才跑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车又在一个乡村饭店门口停下了。汽车司机和售票象赶鸭群一样把我们赶下了车,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饭店的老板伙计服务倾巢而出,生拉硬拽把我们拉进了饭店里。
既来之则安之,眼看到了中午时分,大家纷纷点菜吃饭,我和张铁嘴要了两碗羊肉泡馍,张铁嘴没有饭前洗手的习惯,指甲里的灰垢随着他掰碎馍的动作一个劲地往汤里掉,看得我直恶心,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吃过午饭大家都盼着早些出发汽车司机却找了个房间睡大觉去了过了好大一阵子,售票懒洋洋地走过来,告诉我们汽车抛锚了,需要检修,今晚须在这饭店住宿。大家顿时乱了起来,有骂汽车司机无良的,有骂这老爷车早该报废的,吵嚷了半天,最后都无可奈何的各自找房间歇息去了。我和张铁嘴找了一个便宜的房间,把行李放在里面,觉得时间还早,两人便相约着到外面转一转,看看这地方的风土人情去。
这个地方叫石桥渡,是个不大的村庄,从村名来看,应该是个有河流流经的地方,但我和张铁嘴转遍了个村子,也没有发现一条河流。我对张铁嘴说,都说人不可貌相,这地名也不能望生义,你看这个石桥渡,既没有河,也没有石桥,真正的名不副实,看来还是马列主义说的对,那个啥,看问题要看本质。
张铁嘴嘲笑我乱用马列,说这地方或许是个古地名,当年可能有河有石桥,只不过沧海桑田,星移斗转,现在湮灭了痕迹而已,就象这地方的居民,也未必是原住民,可能自别处迁来,你听他们说话南腔北调,哪里有陕西方言的味道?我和张铁嘴只顾信口开河,没到惹恼了一个蹲在墙角的中年男子,他站起来冲着我们直瞪眼“他谁你们外地人不懂就不要乱说,咋个就没有石桥渡呢,我们怎个就不是这里人呢,在这里住了三十多年了嘛”
这中年汉子一口的陕西方言把我和张铁嘴都逗乐了,我递给他一棵纸烟,连称多有得罪,又问他怎么我们没发现有什么小河石桥。中年汉子看我们言谈诚恳,也就消了气。他喷出一口烟说:
“这里原先是有河的,河上有一座石桥,水大时都浸桥呢,我小时常常在桥上光脚走,后来上游修了水库,河里就没水了,渐渐的就栽满了庄稼,所以你们见不到”。
我和张铁嘴只是闲逛时无聊,随口对这村名乱发议论,那有心思听那中年汉子谈古论今?我看中年汉子还要说下去,赶紧再递给他一棵烟,趁他点火吸烟的工夫,拉着张铁嘴就开溜,不料被那中年汉子一把抓住了胳膊。
中年汉子贪婪的吸了一口烟,面色庄重地对我们说“我还没说那石桥呢,你们怎的不听我说完嘛”
我苦笑不得,只好和张铁嘴继续听那汉子往下侃,看这中年汉子面相憨厚,不料却是个话痨。那中年汉子下面说的一段话却让我和张铁嘴精神一振。原来这河水干涸后,河上的石桥就渐渐地被废弃了。
有一天一个云游道士来到村里,看见这座石桥觉得很可惜,说这座石桥建成已历数千年,老子李聃曾骑青牛经过此桥,到华山驾牛犁了一道深沟,至今华山上有那“老君犁”一景。那老子何许人也?道教祖师也,这座石桥因而有了灵气,再经这千年风雨侵蚀,日月光华照耀,每一块石头都生灵异,如能善用之,必能保佑主人家运昌盛。道士说完扬长而去,这边却忙坏了石桥渡的野夫村汉,他们争相动手,把那座石桥拆得七零八落,拆下来的石块纷纷运走家建房,有那争不到石块的还动手硬抢,双方打得头破血流,说也奇怪,凡是用那石块建房的人家,几年内一定大发,比祭财神爷赵公明还灵,当真是东海龙王下错雨,抬起钱桶往下浇。
还有这等好事?我吃惊得吐着舌头,半天收不回来。真有这事,咱们不如寻到一块石头,以后何必再为生计发愁?
那中年汉子却面露恐惧之色,他说这石头实是邪祟之物啊,不知为什么,那些用石块建房的人家,虽然几年内大发,却个个夭寿,不上几年均是暴卒,死状极惨,死因相同,均是先看到南方来一白衣道人,后有一红衣女人从北方至,主家必传丧事,几年内暴卒的何止百人?慢慢地大家看出了门道,纷纷把石头拆掉,把这些邪祟之物远远地扔到荒郊野外,村里才没有继续出现这些死亡异像。中年汉子的父母就是因为用这些石头建房而暴毙的,所以他知道的甚是详尽。
张铁嘴奇怪道,这石头既为诱人丧亡的邪祟之物,又怎能佑护别人的财运?这些人死因相同,难道那发财之路也是相同?其中道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中年汉子吞吞吐吐,终于对我们说明了真相。他说我们是外地人,知道真相也没什么干系。那中年汉子的父母用石头建房时,中年汉子已经十二-三岁,因为家里穷,也没有上。自从建好房子后,说起来另人难以置信,每到半夜,总有人影晃动的声音,出去看,却没有人,地上几块明晃晃的银圆。那时侯的银圆和人民币